美国暴动背后，撕开了这个国家最虚伪的一面
美国乱了。
非洲裔男子乔治·弗洛伊德之死，引发了大规模抗议和骚乱，整个美国都被民众对种族主义的怒火笼罩着。
100多年前的南北战争，终结了压迫黑人的奴隶制，此后，美国宪法第十四修正案给予了美国黑人与白人同等的公民权，第十五修正案给予了黑人与白人同等的投票权。
可以说，在如今的美国，种族平等早已是一种不容置疑的政治正确。
触犯了这条红线的人，一旦被曝光，就得付出惨痛代价，比如当年NBA快船队老板斯特林，就是因种族言论而被迫卖掉球队，罚款250万美元并终身禁赛。
但是，种族平等观念果真如此深入人心的话，为何还会有人肆无忌惮地冒犯？为何弗洛伊德之死会引发如此广泛的愤怒？为何人们会手举“黑人的命也是命”、“别国不会发生这种事”等标语上街抗议？
可见，事情并不简单。
今天，书单君分享的这本《法律的颜色》，或许能对上述疑问，做出一些解答。
美国历史学家理查德·罗斯坦，在这本书里重现了一段几乎被遗忘的历史：
20世纪中叶，表面颂扬平等自由的美国，其立法、行政、司法等部门却联合起来针对黑人，在住房、贷款、教育、就业、交通等方面制定了“法律上的”种族隔离政策。
这种在政府支持下的剥夺行为，影响持续至今。可以说，这次的骚乱，撕破了美国社会种族平等的伪装，其虚伪和不堪的种族压迫史，也由此大白天下。
“黑鬼滚出去”
1954 年，非裔退伍军人韦德，看中了一套位于白人中产阶级社区的房子。
在他们搬来的第一个晚上，一块石头砸破窗子飞入室内，石头外边包着一张纸，上面写着：
“黑鬼滚出去！”
晚些时候，又有10发子弹穿透厨房门上的玻璃射了进来。
这种示威性的骚扰持续了一个月，直到这栋房子被炸毁。
治安警察说，他什么也没看见。
警察局长承认，扔炸弹的人对其罪行供认不讳，但这些闹事者并未被起诉。
最后，韦德一家不得不搬回黑人社区。
<韦德一家>
为何韦德一家会遭受如此残暴的对待？为何警察对犯罪视而不见？
这一切的源头，都要从种族隔离法说起。
南北战争的结果之一，是奴隶制被废除，黑奴获得了法律上的平等地位。受两次世界大战影响，美国北部的工业城市劳动力紧缺，所以以前在南方种植园被剥削的黑人，开始向北方迁徙，并向大城市集中。
黑人的靠近引起了白人的憎恶、恐惧和强烈抵制。20世纪初，美国不仅爆发了席卷全国的种族暴乱，很多南部城市，如巴尔的摩、里士满等地区开始设定区划法令，将黑人家庭和白人家庭划分到不同的生活区域，双方都不允许到对方街区买房，这就是赤裸裸的种族隔离。
然而，一位名叫布坎南的白人，却打破了这一法令，他把白人社区的房子卖给一位黑人，从而引发了著名的“布坎南诉沃利案”。
最终，联邦最高法院认为种族区划的做法，违反了美国联邦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干扰了产权人自由转移房屋产权的权利，因此宣布无效。
按说，最高法有了裁定，各地的种族隔离应该有所收敛了，可一些南方城市依然我行我素。
比如1926年，印第安纳波利斯通过了一条法规，虽然允许非裔美国人搬进白人社区，但条件是，必须有超过半数以上的白人居民，出具书面同意证明。
这条法规明显违背美国宪法精神，但当地的白人根本不在乎。
其他的地方政府，虽然不会明确制定和实行种族隔离政策，却会利用一些私人手段实现居住隔离：
比如，有的白人社区所有业主要签订私人协议，规定在一定时期内，禁止向黑人出售、转租或转让房产，如有违反，邻居可以起诉。
或者，由开发商在新建住宅出售合同中规定，禁止向黑人转售、出租和转让。
这些“限制性契约条款”很快就扩散到美国全国，并得到地产商们的应援：
在底特律，从1943年到1965年间，白人房主、房地产经纪人和开发商组织了192个联合会来维持种族排斥的局面。
而联邦政府认为，这些条款是自愿的私人行为，而非政府行为，因而没有违背宪法条文。
但是，这些限制条款却给刚来到城市的黑人，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挤进原本就狭小且有限的黑人社区中。那些地方没有很好的维护和服务，很多住宅逐渐衰败，社区慢慢沦为贫民窟，破败不堪、人满为患、充满罪恶。
这些社会问题也让住在附近的白人感到危险，于是白人开始加速逃离，城市陷入衰落，恶性循环就此开始。
黑人连贷款都不配？
《法律的颜色》中介绍，除了居住的限制性条款，金融政策也是加剧种族隔离的另一手段。
1929年，美国爆发经济危机，众多公司破产，大批人员失业，使得很多家庭买了房子却无法偿还贷款，面临住房被拍卖的窘境。
为了帮助无法履约的家庭脱困，罗斯福政府成立了房主贷款公司。
公司对房主抵押的房产进行估价，并决定是否贷款。而社区的种族构成，则是房价的一项重要评判维度。
它所依据的，就是联邦住房管理局提供的《保险手册》上的说明：
“如果一个社区要维持稳定，房产应该继续由同一社会阶层、同一种族的人持有，这一点非常必要。所有权人的社会阶层或种族发生变化，往往会导致不稳定，也会降低房产价值。”
由此看出，对于有黑人居住或者附近有黑人社区的房子，房管局会判定其为高风险区域，而拒绝提供贷款。
房管局甚至还明确规定，如果白人贷款买房后，将房子租给黑人，也会被取消贷款资格。
旧金山白人教师科恩的遭遇，就是其中一例。
1958年，科恩用抵押贷款买了一套房子。但他自己并没有入住，而是租给了一位名叫西蒙斯的黑人同事。
警察注意到西蒙斯，要求房管局调查，他是如何进入这个纯白人社区的，从而牵连出了科恩。
科恩并没有触犯任何法律，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是有计划的将房子租给黑人的。但联邦住房管理局依然把他列入了黑名单，并取消了他由政府担保获得的抵押贷款。
白人尚且如此，身为非裔退伍军人的文斯·梅里戴，在住房市场所经历的歧视，则让他终生都心怀怨恨。
在被一所白人社区拒绝后，梅里戴决定在黑人社区——湖景街买房。
原本，当地规定，在没有首付的情况下，以退伍军人低息抵押贷款的方式，可以购买房产。
但是，黑人的身份让他受到了歧视。
退伍军人管理局的评估员认为，他的个人购买行为风险太大，所以拒绝为其提供抵押贷款担保。
为此，他不得不支付一大笔的首付款购房，并且只能贷到市场利息更高的，无保险抵押贷款。
联邦政府从未掩藏它维护居住隔离的态度，这种明目张胆的行为也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种族融合。而很多房地产商也投其所好，建造了很多完全符合联邦住房管理局“心意”的社区。
<底特律 砌墙隔开黑人和白人社区>
比如，底特律的一位建筑商，在紧挨黑人社区的旁边开发了新的社区。为让房管局批准贷款，他垒了一面约805米长、1.8米高、0.3米厚的水泥墙，将两个社区隔开。
最终，他得偿所愿，拿到了贷款。
越来越多的建筑商获得了政府提供的银行贷款，这也使大都会地区的郊区化进程越来越快。
而随着种族隔离的社区越来越多，黑人与白人的隔阂也越来越大，种族矛盾也会变得越来越深。
各级地方政府的小手段
造成“法律上”种族隔离的，不仅仅是联邦政府，一些地方政府也喜欢利用教育、基建规划等手段，搞些“小动作”。
在1954年之前，在美国南部及边境各州，为了让黑人家庭搬进种族隔离社区，学校的当权者，会把仅有的几家接受非裔儿童的学校，安排在指定的黑人社区。
但是，他们不给居住在其他地区的黑人学生，提供交通服务。
于是，为了让孩子们能够接受教育，非裔家长们不得不去搬到指定的种族隔离地区。
为了让黑人远离白人活动区域，还有些政府官员会想办法把黑人聚集区，迁到远离市中心商业区的地方。
比如，借着建设联邦州际公路系统，他们实施了“贫民窟清拆”计划。
1962年，联邦政府城市改造基金会，在密歇根州开始清拆黑人社区。汽车制造厂在此扩建，在政府的资助下，修建高速公路也被提上了日程。于是，更多的房屋被夷为了平地。
<清拆计划>
而在新泽西州，一条州际公路在1963年到1967年间，毁掉了大约3000个低收入住房单元。
洛杉矶的一条快速路的路线规划，毁掉了这个城市最繁荣的黑人中产阶级地区。
不管是学校采取的种族隔离政策，还是“贫民窟清拆”计划，都是国家体系的一部分。通过这个体系，州政府和地方政府弥补了联邦政府行动中的不足，利用居住隔离继续让黑人一直处于低人一等的地位。
<被驱逐的黑人>
《法律的颜色》中，还记录了很多加深种族隔离的骚操作：
比如，国税局有权对反歧视的机构减免税收，但在实际操作中，那些支持种族隔离的机构，依然拿到了税收优惠。
比如，由于监管机构的坐视不理，银行和贷款公司设计的高额借款利息，让非裔美国人在偿还贷款这件事上，变得难上加难。
再比如，政府劳动力市场没有支付黑人与其他市民同等的报酬，这让黑人家庭不能积累足够的财富和资源，改善住房，好几代人只能一直困在贫民窟。
······
尽管这些法规和政策，大多制定于几十年前。但它们对黑人族裔的发展造成了深远影响。直到现在，针对黑人的暴力执法事件，在美国依然屡见不鲜。
今年3月13日，在美国肯塔基州，一队警察在搜捕毒贩时，闯入了黑人女子布琳娜·泰勒的家中，当时泰勒正在和男友沃克睡觉。
沃克以为有盗贼闯入了公寓，便拿出手枪打伤了一名警察的腿。随后，警察对他们开了至少20枪，泰勒当场身亡。
民权律师本·克伦普在新闻发布会上说：
“作为黑人，你走路时可能会被杀死，你慢跑时可能会被杀死，你开车时可能会被杀死。而就连在自己神圣不可侵犯的住所中睡觉时，也有可能被杀死。”
在美国社会种族平等的口号背后，隐藏着的是百年来，难以根除的种族主义思想。这也导致美国白人和黑人的冲突从未真正断绝。
如果不想办法彻底纠正“法律上”的种族隔离，美国社会中的种族问题只会愈发严重。正如《法律的颜色》书中所说：“如果美国称自己是宪政民主国家，那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可不是合理的做法。”
200多年前，美国《独立宣言》中写道：一切人生来就是平等的，他们被造物主赋予他们固有的，不可转让的权利，其中有生命、自由以及追求幸福的权利。
可时至今日，美国少数族裔遭受种族歧视，依然是未解决的痼疾。
马丁·路德·金的梦想何时才能够真正的实现？
没有人能满怀信心地给出答案。
作者 | Iris肖 编辑 | 黑羊燕妮
图源 |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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