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古镇寻春

三月，古镇寻春

文/陈晋华

“草长莺飞二月天”“烟花三月下扬州”，说的是江南的农历二、三月天，彼时彼地鸟语花香，繁花似锦，该是春意正浓。转眼三月将至，我们早已作好拥抱状，春，却似一位矜持的女子，不知躲在哪一处，只料峭着东风，欲语还休。

我们却已等不及了，一路闹着，向南寻去。过了江，绿意渐浓，那是正在拔节的麦苗，一茬茬，一片片，很是惹眼，只是春的印记还是未曾显露。

再向南，直奔浙江湖州。南浔。商贾云集的古镇。

踩着斑驳着青苔的青石板小径，我们绕过一个个故居和XX号，映入眼帘的是黛瓦粉墙、石库墙门，悠悠绿水；萦绕耳畔的是哗哗的摇橹声和此起彼伏的招呼声——水乡的人似乎也沾染了水的灵秀，招揽客人也是那般温婉，全没有扯着嗓子吆喝的架势。鼻尖舌苔，流连的是独具古镇特色的各式小吃——竟然也有臭豆腐干——只是不觉得比自家小城的更纯正。漫步间，遗憾就不觉袭来，怎么也寻不见春的踪影。

继续前行，我们来到了小莲庄。小莲庄，清光禄大夫、巨贾刘镛（非宰相刘墉）的家庙和花园，传说因为主人钦慕元代书画家赵孟頫建于湖州的莲花庄得名。据记载，刘镛虽贵为“四象之首”（清光绪年间，在南浔民间及江浙一带，把南浔的富商称为“四象八牛七十二金狗”），但致富不忘本，常散千金赈灾，获得了乡邻的爱戴。他去世之时，远近百姓得知，纷纷吊唁，哭声一片。

唏嘘感概之余，信步园内。因是早春，除了百年广玉兰参天耸立，常绿的槭树飒飒着树叶，满目皆是褐色的枝干。若不仔细寻去，那墙头瓦缝处、青砖小径间，嶙峋的假山奇石后，偶尔探出头的、叫不上名儿的、绿盈盈的小植物决不轻易让人瞅见，你也决然体会不了浅草没马蹄的感觉了。噫，这南国的春，竟也来得这般姗姗！

忽然瞥见前方不远处一株古藤。导游小姐娓娓介绍：“这株古藤已有百岁，花期至，满树紫花，主人将它安置花园东方，意寓‘紫气东来’，夏日浓时，和南侧的满塘红荷相映成趣，谓之‘大红大紫’……”

不觉顿住脚步看去——古藤的许多地下根早已裸露出地基，纵横交错着，似历经沧桑的老人的手臂，干枯却坚韧；藤皮或剥落或撕裂，灰褐色的藤身恣意向上扭曲着；沿着五折长桥，苍老虬劲的枝干似矫龙宛转腾挪前伸，搭上一棵苍松，向西，攀上一株翠柏，再伸展……那藤条的末端始终伸向远方，不经意间，就看到了鼓起的一个个椭圆的小疙瘩，它们努力地饱胀，也是在寻找春天么？

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生命姿态？端详着它，不禁喟叹大自然的伟力，心底又突然冒出李白的诗句：“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风留美人。”今天虽不见藤绿花紫，但我似乎已经看到了满树的紫色花朵儿，一串挨着一串，一朵接着一朵，彼此推着挤着……远远望去，云蒸霞蔚，好不壮观！闭上眼睛，仿佛有异香拂面——该是春的味道吧。

……  

“哎——快看，好奇怪的树！”后面几个小姑娘追逐着朝着古藤奔来，咯咯的笑声感染了我们，不知谁哼起了那首《紫藤花》：“藤蔓摇曳着微笑，风屏仿佛自别停靠，她悬挂在阳光下闪耀，那姿态蜿蜒的多美妙……”清婉的歌声飘过古藤绵延的枝条，弥漫了整个小莲庄，正向园外溢去——

古镇的春天，已经悄然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