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那欲罢不能的妖娆
十年前,我刚到单位时,还算风华正茂,大家理所当然地认为漂亮的小苏妹妹和我应该结成一对。连我自己也觉得应该与小苏妹妹这般良家碧玉过正常人生、食平凡烟火。
然而,一个月后的那次单位集体温泉之行打乱了这种约定俗成的局面,也逆转了我整个人生。
那晚,我、小苏、向晚、刘强,这四个单位最年轻的人在打完扑克、K完歌之后,皆无睡意,向晚提议去游泳,我们热情响应。
可是温泉那儿居然黑灯瞎火,走在最前面的向晚一进去就发出一声惨叫,掉进了浴池。
两秒钟后,我跳入水中,小苏和刘强在岸上叫喊着求救,而这刹那间,向晚蛇一样地攀援上来,她吻住了我惊讶成O型的嘴,双手那么轻盈地游进我湿漉漉的泳裤……
也许是两分钟后,整个山庄的灯和人都惊乍起来,向晚被拉扯着上了岸,而救美的我不敢离开水后,那鼓胀的私处和鼓胀的欲望是没法示人的。
“惊魂甫定”的向晚妖精般地解答:“古连同学太紧张了,还是让他泡个温泉放松一下吧。”
人群散去,向晚便拉着我,在星空、草地上,末日般地纠缠。
我承认从单位来的第一天起,我很留意这个早婚早育的同龄女子,她魅惑、妖娆,但我以26岁的阅历认为这种“坏”得昭然若揭的女子这辈子跟我也无有关系。
可是,她那么轻易地设计了我,让我在一次又一次冲锋中立下了今生做她的英雄的可耻志向。
向晚是一个怎样勇敢而不可理喻的女子啊?
第二天早晨,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她为我剥鸡蛋、盛粥,眼波飞溅地说:“好好补补啊。”
那样子,温柔到下贱,就连涉世不深的小苏妹妹都听出来了弦外之音——她哭着跑回了房间,我没有追她,我很清楚地知道昨晚之后,我与这个清纯小妮子的人生已经完全殊途了。
我和向晚的事被那么多人以为小苏妹妹打抱不平、为我惋惜的名义传到圈内圈外以及向晚老公的耳朵里,她的婚离得很快,她带着女儿妞妞回到了娘家。
而我能做的是授权向晚可以代我领工资,我以四千不到的月薪为她创建了另外一种生活——她时常深更半夜跑来我家,有时疯狂索爱,有时拼命收拾家;
某个凌晨她会咣咣敲门,然后拉着我一起去海边看日出。她在太阳从海平线上喷薄而出时,失声尖叫、高潮迭起;
我们去发现王国坐海盗船、疯狂眼镜蛇,活了今天没有明天般地大喊大叫……
那时,我给向晚淘了那么多市面上难以找到的碟和书,我一直希望给她架上一只文艺的翅膀,收敛她显而易见的骚情。
那时的我虽然不曾想过有一天与向晚修成正果,但我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会让她爱我爱到死心塌地。
二、离开才说爱
只是,那一天越来越遥远,而尴尬就在眼前。
单位十一发了两千元左展商场的购物卡,就在我和诸多同事在左展东逛西逛,而我打算给向晚或妞妞买些东西,这时,我们看到了向晚及她牵着的那个中年男子。她公示般地向大家介绍:“我老公,大家叫他老谢就行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我,我知道大家都在等一出好戏,而我能做的就是伸出手去,很交际地握了握老谢的手,就像握一个普通同事老公的手一样。
以及他们那场迅雷般的婚礼,整个婚礼的庆典仪式都是我给策划的——头车的造型、现场的烛光,甚至包括红包的样式,都是我连夜自己动手设计、市面上绝无仅有的。
很多次,向晚都想单独跟我解释一下什么,但都被我以各种借口支开了。我以极大的理性不与向晚发生任何的冲突,不让那些期待的目光看到他们认为应该上演的好戏。
向晚再婚的前一夜凌晨十二点,她出现在我的家里,以还钥匙的名义。
没有语言,身体的纠缠也会让人泪流满面,我们似乎都只想用这种方式告诉对方,我们迷恋的,不过是彼此的身体,仅此而已。
精疲力竭时,向晚告诉我,与前夫离婚是不能忍受那人的毫无“钱”途,而嫁给现夫不外乎因为他有钱有地位,能给她及女儿她一直想要的那种生活。而我,只是她人生中遇到并注定要离开的人,因为没有任何的迹象表明我会突然变得有钱有地位。
说完这些时,向晚等待着我的怒火,而我说的是:“向晚,尽管理论上觉得你这样寻找的幸福也许未必是幸福,但我还是真的希望你能幸福。”
那天,向晚走后我看到我家的墙壁上留下了那只有深爱的人才说的三个字。
这个女子就是这样绝,在离开的时候才说爱。
至此,我可以原谅她的种种,因为一个女子可以对爱说不,向着物质一路狂奔,也算是信念与理想,不管怎样,她敢于对自己想要的一切行动并负责。
三、钱是她唯一的春药
婚后的向晚看上去还算锦衣玉食,在单位那么多质疑的目光中,若无其事地招摇着。
而我们的关系始终没有如大家所愿地变成陌路,一起去吃饭,有时一起逛街,只是他们不知道,向晚还会在某个周末来我家,有时是与我缠绵,有时是来帮我收拾家。
她干起活来就像她床上的功夫一样,总是那么热烈投入……
所有人都觉得我的人生被向晚彻底地毁了,我不相亲,也不主动谈恋爱。
事实上,经过了向晚,我已经完全不知道我应该娶什么样的女人。
只有向晚,那么乐于看到我一年又一年地单身着,对她有求必应着。
妞妞上小学那一年,向晚离婚了。
这个精明的女子再一次看错了人,她嫁的老谢不过是一个小款,生意场上一次失利后,居然无力东山再起,两人有房无孩儿,自然一拍两散。
向晚从这次婚姻里得到的,是一处价值六十万的房产。
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在与男人即将变成陌路时,让他依然肯为她吐出最后一缕丝。
“千辛万苦,居然又找了一个穷鬼。”向晚向我抱怨时,很受害者的样子,很无赖,但我没法儿讨厌这个女子在我面前的不加掩饰。
“向晚,你前前夫留你的财产你和妞妞这辈子衣食无忧应该没有问题,你干嘛非得一出二进地盯死了有钱人?”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我的不解,我怕,我的问题会让向晚尴尬。
但她没有,眉飞色舞地对我说:“没办法,我就好这口儿。真的!”
我从来没有听过如此荒唐的理由,也从没听过如此真实的理由。
钱是向晚唯一的春药和兴奋剂。
四、亲人不言谢
向晚的第三次婚姻来得依然那么快,而且那么直接。
更离奇的是,对方没有婚史。
我有时也会好奇,天下女子如此之多,那么多还剩着,为什么过气儿的向晚可以一嫁再嫁。
但这一次,对方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向晚要给他生个孩子,而且必须是男孩。
向晚答应了!为了钱,她什么都干得出来。
那十个月,向晚依然与我保持着最初的往来,只是她很小心,注意保证腹中生命血统的纯正。
这一年,向晚已经三十岁了,三十岁的向晚依然那么风情,却有了迟暮的痕迹。看到她卸妆后的苍白我是难过的。
如果可能,我希望她永远年轻,在征服一个又一个有钱人的过程里,无往不胜。
我是否爱她,我到最后已经无法回答,我只能说我遇到了向晚,我没有办法。
所以,我依然得过且过地生活在她的圈内圈外,情不自禁地关心她关注她。
在她有时也会像普通女人那样抱怨生活、惶恐未来时,我会不断地输送全新的观念给她:“如今的生育条件下,你可以有一儿一女,多幸福!”“人家也是为了平衡家庭性别结构,允许并接纳了别人的自私,你就不愁成不了好妻子。”“向晚,你本来就不是一个寻常女子,何必自寻寻常烦恼。就算哪一天这孩子又单亲了,我给她当爹。”
说最后一句话时,向晚哭了——这个铁石心肠,只为钱所动的女子也会被钱以外的什么感动得哭了。
向晚生产那天,一出手术室就给我发了短信:男孩,泪。谢谢你。
我想了很久很久,给她回:亲人不言谢。
五、你的生命不再摇曳生姿
然后,我把我的房子交由了中介。
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想换掉那个承载了我和向晚太多欢爱的房子,不是让自己有一个全新的开始,而是希望给已经两个孩子妈妈的向晚至此清白。
再见向晚,是五个半月后。
她的身材依然很好,就像没有经历过生产一样。她还是那样风情万种,那样引人注目,她看我眼神还是那样没遮没掩……但很快那此光芒便退却了。
因为很快有同事领赏般地告诉向晚:古连谈恋爱了。
据说,好事者故意跟向晚说,那女孩儿家里特有钱,在海边买了婚房,人长得很漂亮,而且是个80后。
事实上,跟那个女孩,我不过见了两面,有一搭没一搭地相处着。
我希望有这样一个人的出现,结束我与向晚的野史。
她三十岁了,两个孩子的妈妈,不管她从婚姻中获取了多少的钱,作为母亲,她需要清白,需要安稳,需要学会习惯生活的琐碎寂寞。
而我的存在,只会让她觉得这个世界她依然能够诱惑。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不管她有多坏,我始终对她欲罢不能。
那天下班时,80后女孩儿开着沃尔沃来接我。
那是我花了银子替她租来的,那个女孩儿接过车时,笑得像花儿一样,很青春,没有风情的味道,就像一杯没有放盐的罗宋汤,吊不起我任何的胃口。
那一刻,我是难过的:向晚,你这个妖精,你改变了我对情爱的口味。
第二天,我很早地去了单位,尽管知道向晚不会来那么早,但我还是那么急切地想看到她,我下定决心看到她也只谈工作,不遗风情。
那天她来得很晚,在走廊里看到我没有说话。
日子就这样静静流淌,我和向晚开始习惯了彼此在对方的视线里,比同事亲近,比爱人疏远。
而她,也在改变,变得家常起来、朴素起来,把万丈风情交给岁月。
有时,看着她与女同事在那儿八婆,我会有种恍惚——
这可就是那个假落水真调情的向晚,这可是那个迎着日出与我欢爱的向晚,这可是那个曾经拜金到无耻的向晚,这可是那个始终把自己放在别人舌尖上争论的向晚—。
我把她变回了所谓的良人,而我,却再也回不到最初未遇她时的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