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雀，你的执念有多深？

杨泽平

楼下传来阵阵敲击声，邦邦邦，邦邦，邦邦邦，时紧时慢。像是谁家孩子拿根木棍划过楼梯护栏的声音，又像是3,4个月大的婴孩拿着饭勺无规律地乱敲，又像是晚上加班赶材料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从早到晚，少有间歇。

左邻右舍受不了这种噪音的干扰，到房后面看了看，院子里空无一人，并没有玩耍的小孩。回到屋中不一会儿，响声又起来了！难道是闹鬼了？！

大家一起到后院观察，终于发现了声音的来源，肇事者是只普通的小麻雀。

窗户边上原来固定着一块不锈钢边框的版面，年长日久，风吹雨打，版面上的写真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点残迹。一只小麻雀站在窗户防护网的钢筋上，正在专心致志地啄版面的不锈钢边框。

它两个爪子紧紧抓住钢筋，先把身子后仰，然后瞪圆了双眼，用尖锐的喙使劲啄向边框。随着不锈钢发出清脆的声音，它的斗志更加昂扬，好像不觉得累，每次雀啄都能持续很长时间！有时有人路过，它飞到旁边的电线上躲避一下。行人稍稍走远，它又飞回来，继续啄。好像初学钢琴的孩子，还不会弹奏小曲儿，只会一个音弹很多遍，有的只是轻重强弱缓急的区别，并不能给人美好的感受。啄的久了，不锈钢边框强分布着密密麻麻一片白点，就像靶标上遍布的弹痕。

咨询一位鸟类专家，说是小麻雀在不锈钢的反光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误以为是另外一只麻雀，所以和它对啄！

想想也对！

小麻雀每啄一下，就真切地感受到不锈钢边框给它的反作用力，用力越大，反作用力越大，就好像感受到了对手的力量。小麻雀越生气，镜子里的小麻雀就越生气。小麻雀扑棱翅膀，它也扑棱翅膀。小麻雀瞪眼，它也瞪眼。在这场旷日持久不分胜负的战斗中，小麻雀的怨气不断累积，它的斗志不断激发，它的注意力不断集中，战胜身边、眼前、唯一的对手，成了小麻雀当下最重要的任务了！

于是乎，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就成了我们这个孤寂的大院子持久的声源了！声音响起来，我们就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声音远去了，我们就知道又送走一天了！

周而复始，岁月流逝！院子里的小花长高了，开花了，花谢了！小麻雀还在执着地战斗中！晴天如此，阴天如此，刮风如此，下雨如此。

小麻雀，你的执念到底有多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