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个人的十年clipping

在灭绝人性的时代,人性的最高表达方式只有毁灭自己。

真正的残暴,是针对无辜。

畸型的社会,智慧也是畸型的。

扭曲了爱情,就扭曲了一生。

亲爱的爸爸— ” 我终于叫他了,压在心里整整二十年的声音,终于在大厅广众堂堂正正、骄傲自豪地呼叫出来了。然而,我居然没有激动,而是异常平静地念道: “今天,我站在这里,既没有痛苦,也没有高兴,我只有一种怨恨! 我恨我们太软弱了。软弱使我们屈从于外界的压力。软弱使我们在您最痛苦的时候,不敢去安慰您,不敢去爱您。软弱使我们只能瞧着命运把您一个人抛给了苦难。 我恨我们太无知了。无知使良心遭受欺骗。我至今不能原谅我自己,为什么竟相信那些把您指责为人民敌人的谎言。爸爸,您还记得那时我给您写过的信吗?那信的开头没有称呼。我写道:“因为你是人民的敌人,所以我就不能叫你爸爸‘。虽然当时您肯定非常痛苦,但还是用放大镜困难地在《人民画报》’鱼美人‘舞剧剧照中找我,想看我。我的好爸爸,亲爸爸,我知道您不会怪罪一个十三岁的无知的女儿,可是随着时间的增长,我越来越痛心,越来越不能原谅我自己给爸爸心灵所压上的痛苦,我良心在受折磨。’不敢爱‘本身就是一出人间的悲剧,能把纯洁的爱变化成无知的恨,这种爱与恨的颠倒是残忍的。爸爸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被折磨而死。 有些人是不需要灵魂的,但我觉得像爸爸这样一个一生正直、热诚、善良的人应当有灵魂。他也不应当被人们忘记。他那孤苦的灵魂应当得到慰藉。爸爸,您若知道有这么多熟悉的伯伯和阿姨、您生前的朋友,经过他们的努力能够在北京的八宝山悼念您,您感到欣慰了吗?爸爸,我爱您,想您呀——您听见了吗?您肯定是听见了!爸爸,您安息吧。“

宁肯为真心付出沉重的代价,也不要为违心付出悲惨的代价。

任何民族的奋发自强都需要两种清醒:清醒地面对世界和清醒地面对自己,清醒地面对未来也清醒地面对过去,中间不能隔裂;清醒必须全清楚,含糊就会全糊涂。以文学清算“文革”,不仅是历史的需要,也是现实的需要。对“文革”——切身的体验,切肤的痛苦,切心的焦虑,以及被这些深切的感受唤起的庄严的民族责任,只有在我们一代“文革”经历者身上最强烈。用它推动社会进步和逼真如实写在历史上的,也只能是我们。有什么理由硬把它封存起来,埋藏起来,留给后人或外国人当作古董去挖掘?

有时,没有思想也就没有痛苦。 所以我一直是快乐的,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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