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友记

在二三十岁的生活里,总是或深或浅地藏着那么一两个人,在记忆里模糊又深刻。

邻居推给我一个微信号,说是小A的。我心头一颤,是他,小时候一起玩泥巴一起放炮的他?

我迫不及待地想加,可是,他或许已经忘了我的名字,即使记得,又能聊什么呢?十几年没联系了,以前他圆圆的脸蛋,憨厚的表情,真的是超级可亲。

可是,我该加么?

我很早离家,在十岁读三年级时,便扛着一个家里自制的小木箱,把所有的生活用品放在小木箱里,在箱子的外面,加一把小小的锁,就离开了家,去十几公里外的镇上读小学。所以可以这样讲,在前二十年的青春里,我一半的岁月是在老家,大部分的学习时光是在镇上。

而他,也仅仅是在他外婆家生活几年。

两个人的生活线条上,重叠的部分也就仅仅一小段,很小很小。

小时候的我们总是自然熟,不会有那么多的计较,只要来了,就可以愉快地玩耍了。于是,在平时他带我玩泥巴,把他外婆家的门口搞得一片又一片的淤泥,每次他被责怪都是屁颠屁颠地跑去我家,和我呆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圆嘟嘟的脸再加上憨厚的表情,在模糊的记忆里,真的是让人想想就想笑出来的那种,因为憨厚的表情藏着一颗超级调皮的心。

其实记忆里的事情不算多,模糊又清楚的是这么几件事。

抓蟋蟀。农村的夏夜,每天晚上总是那么欢畅,各种大型交响曲更是每天晚上都在上演,而每天晚上,正是我和他最忙碌的时候,在门庭前后,静悄悄地守着找着,拿着塑料瓶子,准备去把那一个个音乐家逮捕归案。

只记得那时候星空很美很亮,俩小屁孩很傻很甜,每次都能抓到不少的蟋蟀,可是莫名的是每次抓的蟋蟀养不了几天,那时候把我和他忧愁的呀。

放鞭炮。逢年过节,压岁钱似乎都与我无关,每次收了钱都是被妈妈拿去保管,到现在也没看到那些钱去哪了。而小A不一样,压岁钱是真的多,每次都拉着我屁颠屁颠地跑去村里的小卖部买鞭炮。

要知道,村里的那家小卖部,离我家是真的远,好几公里,因为我家就在村里海拔最高的地方,可俯瞰全村的那种。靠山吃山,或许老一辈这样想着。

鞭炮对我而言多稀奇?可以这样讲,小时候我从来没能自己拿着自己的钱去买鞭炮。可是小A总是拉着我拿着他的钱,帮我把我的那份鞭炮也买了,然后尝试各种各样地玩鞭炮,有放在盆子下面的、有把自己点燃了的鞭炮丢进去蟋蟀家门口的、有放在淤泥里整别人然后被狠狠胖揍的......

......

不知不觉啊,十几年的光阴,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分开,没有任何告别,也没有任何消息。因为我们两个人后面都是常年在外,逢年过节也基本上碰不上面。

我加了他,备注了自己的名字。

好友通过了,但是没聊天。当时我也不知道聊什么。

隔了一天,我问了一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外婆邻居。他惊呆了一会,记得记得。到了他租住的地方的楼下,路灯不怎么亮。打了电话后隔了三分钟,被背后叫了一声。高高瘦瘦的样子,大体上认得出,只是不想以前那么圆嘟嘟了。

还好我和他都很健谈,谈对行业的看法,谈对区域经济的未来发展,谈我的创业思路,谈他的生活,他的未来等等。

可惜的是,我和他谈不了我们的童年,我们的乐趣。

我们长大了,得到了,也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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