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出了亚倩等人的事情,萍在我如实告诉了她之后,她表面上摆出了一副对我满不介乎的样子,但是她实际在行动上明显地加强了对我日常生活的管理。
萍把一日三餐由她那里,都搬到了我这边。
早上,她让我六点钟之前起床,前去接她一起外出晨练,然后再一起回到我这儿来吃早饭;中午,她也到我这边来,让我下班后先用电饭锅煮上饭,等她回来后,由她亲自掌厨来烧菜炒菜,饭后她替我洗洗衣服;晚上,她一下班就过来,由她烧晚饭,涮锅洗碗,忙定后,由她替我抄抄文稿。
萍作出这样的安排,理由十分充分,而且也光明正大。她这样安排的一切目的,都只是为了给我多挤出一点儿时间来,让我安安心心地去干一点儿自己的正经事。但是,除此之外,她自个儿的小九九,她心里最明白,我当然也是一清二楚的。
说来也怪,自从萍作出了这么一番精心的安排后,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工作见了成效,还是因为亚倩求爱碰了壁,尤美她们在张望了我住处几次后,也不再上我宿舍的门。我也落得一个清静,一门心思只在词海文苑里耕耘。
又到了周末,中午老虎跟以前一样,来我这里吃了饭。他临走的时候,让我下午如果有空的话,就请我再去刘二的理发店给他试刀。
萍笑话老虎把我的头当作了磨刀石、试验场,但是她见老虎对我说话一本正经的样子,看我平时在理发上又不太讲究,她便也懒得再多问。
我见萍不再说话,我就把老虎的请求答应了下来。
等老虎出了门,我与萍又聊起了我的新作——中篇小说《校园》中的几个细节,她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给我提了一些建议,我都用笔一一地记录了下来。
当我们一切忙定,我刚要出门送萍去上班,在我们单位开车的小刘师傅来了,他递给了我一封从外地寄过来的挂号信。
小刘说这封信是昨天晚上临下班的时候,邮差递过来的,他见我不在,就替我签收了。
我收下信,敬烟谢了小刘师傅,然后等他走了后,我看了看信封,我知道是小绿寄过来的,我便借故去推车,把那一封信交给了萍,让她拆开来,替我看一看。
等我把摩托车推出门外时,萍又把那一封信原封不动地递给了我。她说这是人家寄给我的私人信件,她允许我保留一些私人的秘密,对于这些东西她现在是不会干预的。
见萍认起了真,我便架好摩托车,当着她的面撕开了信封的封口,抽出了里面的那一封信。
拿到眼前一看,果然是小绿写来的。展开信纸,小绿那如其人般的清秀俊逸的字体,清晰地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见开头称呼是“斌哥、萍姐”,我便喊萍一起过来看:
“斌哥、萍姐:你们好!
承蒙你们不但不嫌弃我们,而且还一直关心和惦记着我们,因此当我们姊妹五个人再次相聚在一起的时候,我们首先想到了你们。
我们都很想念你们,现在我们几个人的情况还算好,就请你们放心吧。
再过几天,我就要从市区的美容速成班结业了。
我在来这里学习美容之前,我的爸妈就已经为我做好了学成后的安排。我爸现在已经把他所在的饮服公司的理发店一个人承包了下来,他最近又花了两万多块钱增添了一个美容保健厅,他正在等着我回去后替他撑上一个半边门面。
在我爸建设美容厅之前,我就对他讲了,等我的美容厅开业后,我要让我原来的那几个姊妹过去帮我一起干。我的爸妈听了我的要求,他们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他们一切都由着我。
现在,小青、小红已经在我爸的理发店里学起了理发;小花男人本身就是一个花鬼,现在也不怎么问她了;小白现在也有了自由。她们几个人如今都在我爸的理发店里,正在帮助我筹备美容厅的事情。
在历经了以前的那么一番苦难后,又经过了回来这么一段时间的磕磕碰碰,我们姊妹五个人再次相聚在一起的时候,我们都百感交接,彼此之间倍感亲热。
我和她们同样都是受过难遭过罪的人,大家在一起也无所谓看得起、看不起的,因此我们照旧苦中作乐,有说有笑,一切任由别人说去,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们现在已经看淡了人世间的一切,对眼前别人所说所做的那些东西,我们都已经无所谓了!
萍姐、小斌哥,跟你们说一句心里话。在我们几个人刚刚聚到一起的时候,当我们听到了别人讲我们以前的那些风言风语,我们都曾经产生过出家当尼姑的念头,我们都非常羡慕电视剧中那种青灯木鱼的生活,清心寡欲,不问世事,远离烦人的喧闹的人世。
然而,我们几个人现在又都没有了那么一份勇气,如果我们再做出出家那样的事,那会让我们家里人更难堪的。话又说回来了,我们即使有了那一份勇气,可是又哪里能有收留我们的庙寺呢?
唉!人生苦短,转眼灯灭,我们几个人又聚在了一起,现在姑且在我的店里混混日子,马马虎虎地将就着过吧。
小斌哥,如果说我们姐妹几个人还有一点儿开心事情的话,那么就是想起你以前给我们唱的那些歌。如果你们有空,那么你能够用磁带给我们录几首歌寄过来吗?也许只有那些歌声,才能够再次开启我们的快乐之门。
随信寄上我们几个人的一张合影照片,那是我前几天过二十周岁生日的时候,与她们几个人在一起照的合影,现在把它送给你们,留作一个纪念吧。
敬爱你们的妹妹:小绿
一九八七年十二月十七日”
我和萍一起看了小绿给我的来信后,萍发出了幽幽的叹息。
萍叹息后,说道:“看得出来,小绿现在可能受到了其他几个人不好的影响,前一段日子我听她的话音,她好象已经恢复了生机,可是现在她怎么又有一点儿象从前似的,变得这般消沉?归依佛门,在我们这个时代,又岂是一种青年人对待生活的积极的态度?唉!斌哥,你看我们现在还能够帮助她们再做些什么呢?”
下午,我从大刘理发店回来,我与萍依然没有想出什么用来开导小绿她们的好办法。
至于现在让我现赶现地去为她们录歌,我没有什么好兴致,那自然是录不好,也录不成的。于是萍建议我,让我把最近在报刊上新发表的几篇人生杂感剪辑剪辑,给她们先寄过去,也许那些文章能对她们有一点儿帮助。
我挠了挠头,认为也只有如此了。
我和萍商量定了后,由我执笔给小绿写回信,由萍动手找报刊,待我把一封回信写完了,萍也已经从我收藏的报刊中,找出并剪好了我的一些文章,它们的标题分别是《人生的思考》、《人生的价值》、《人生的目标》、《雕凿青春》、《做人的意义》、《青春之歌》、《让青春在岗位上闪光》、《牺牲的意义》、《树立崇高的爱情观》等等。
萍把自己剪好了的这些文章交给了我,我看了看,见也差不多了,我便让她过来帮助我审阅审阅我写的那一封回信。
萍接过了我递过去的信,看了看,然后双手合掌说道:“就这么着吧,但愿她们几个人看了之后,能够开个窍,‘南无阿弥陀佛’!”
我见萍如此虔诚地做作,我不由得搂着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