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遇到过这样的傻姑娘。为了别人气哭自己,还总是这样。
毕业前的某一天大伙吃了顿散伙饭,兴致还挺高。前脚都迈出小馆子了,莫名其妙硬是给哄哭了。我就抱着她:“姑娘,等我,下辈子我做男孩。一定好好宠你!”语调轻浮地快要飞起来。
她的善良真是从心底里来的,且源源不断,柔软得我都舍不得触碰。
对她,我从来都只捧着。
不过她就要飞走了,去加拿大。这可真叫人担心呀!
2012年,这姑娘真矫情。
换个宿舍哭哭啼啼,我这个要搬进来的人吧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些个要搬出去的人吧留也不成出也尴尬。捧着比人还高的箱子的我,把行李哐啷往地上一丢,转身走了,你们就哭吧!出去溜达一圈要不是害怕宿舍被哭成盐场我才懒得回来。果不其然一屋人静坐姑娘还红着眼眶。
“喂喂喂,有完没完啊,差不多得了啊。我6号,钥匙给我。”就这样我解救了一屋子姑娘。像被救赎了的拐卖妇女,她们快速散场。
“嗯……我当时觉得你特不近人情,特别高冷,特别严肃,特别难以接近……”姑娘后来这么说我,除了送白眼我一句话也不想啰嗦。她是真舍不得,我后来才明白,就像对我一样。
那年圣诞,我作为始作俑者导演了一部大型年终整蛊大戏。剧本是啥早忘了,就记得宿舍们群演给力,在庆祝整蛊成功之际姑娘愣是被逼哭了。what?!姐姐啊,就开个玩笑图个乐子呀!泪,啪嗒啪嗒,她就一个人趴在那儿。宿舍姑娘们对我挤眉弄眼,我假装看不懂,吧唧吧唧开始啃平安果。怎么办呢,哭的让人心烦,再加上我又是那么个敢于承认错误勤于挑起大梁的角。在4美们的注视礼中我竟有一丝悲壮的情绪,从6号桌移步到1号桌,迈着小脚步,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
“安琪,我们错了,别哭了。”
泪水反而变成哗啦哗啦的了,我说话方式不对?宿舍姑娘们倒一副看好戏的吃瓜群众表情,头皮有点发麻。
“别难过啦,所有的平安果都给你!”
搜罗了所有吃瓜群众的平安果,许是捧太多我抱过来的姿势有些滑稽?当我把嘴里叼着啃了三两口的平安果放在最上面时,姑娘终于破涕为笑。
“你们太讨厌了……怎,怎么能瞒着我呢!”
心里长舒一口气,暗下决心以后定不招惹这尊大佛了!
2013年,这姑娘缺心眼吧。
大学那是什么地啊,那是个号称老师管不了,爸妈管不住,大不了自己学的天堂呀。宿舍是什么,少男少女养老院啊!象征性的班主任象征性地开了个班会说要宿舍卫生评比,我去,这姑娘回来竟然认真践行会议精神,将众人围坐一团——选舍长。众人沉默微笑数十秒,姑娘清了清嗓子:“那行吧,就我来当舍长好了。”姑娘实干派啊,立刻做了张值日表贴到了门上,郑重其事地宣布卫生打扫人事安排。缺心眼吧,辅导员就这么一说,你这么认真干嘛。就从这一刻起,“扫厕所”成了203A的特色文化,四年来扫的厕所足够我写成一篇论如何高质量清理厕所的优质论文了,但我愿意啊,这也是后话。
日子舒服久了,人也就懒了,想周末找个兼职赚点外快,拉着姑娘风风火火也就去了。
“你们才大二啊?!”掌柜的白了我俩俩眼。
“嗯,我们想增加一些自己的社会经验,所以想来这儿学习学习……”姑娘站在我身后声音越来越弱。傻了吧你,谁想要个小白啊。
赶紧接过话“但我们就是数学专业的哦,而且我们可以在这儿干很久!”
掌柜的这才收回打量的目光渐变为欣赏。
自此,姑娘和我踏上了周末早出晚归的生活,在某机构做班主任,那时候工作结束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教室卫生搞好,很简单捡捡杂物呗,姑娘愣是排队等扫帚,桌椅架好,角角落落都扫一遍,黑板擦来来回回三遍,我估摸着给她一块抹布她就能蹲地上擦起来了。从此我下班的最后一件事就变成了往她们班最前排的桌子上一坐,看她忙碌。
2014年,这姑娘挺可爱。
“不行,妈妈,你得来接我嘛!”
“我想吃芒果、樱桃、荔枝、橙子还有!!!······”
……
“妈妈,你竟然吃独食!!!不能被原谅!”
“Jemmy最近是不是不乖呀,小四、妞妞呢?”
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她电话里跟爸妈撒娇,还真能为她母亲大人吃独食生气一周,小嘴翘老高,可爱至极。最喜欢看她和她妈大战的样子,谁都不让谁,看这俩人互相折磨那劲着实有趣。姑娘告诉我,这样能让爸妈觉得自己永远需要他们。
在学生会里,姑娘干了一年事,组织了一年部门,终于可以晋升主席团了。述职宣讲稿改了一遍一遍又一遍,服装还是我们203A剩下五美开会民主投票决定的呢。那些天踏着小高跟在宿舍里踉踉跄跄走来走去,不断预演,结局自然不负有心人。自此姑娘就有了干不完的活、操不完的心和打不完的电话。
2015年,这姑娘真善良。
这一年注定了不会轻松,姑娘还是自告奋勇担下了学委一职,班级一同团了两个考编的备考冲刺班,姑娘担心有人说不公第一时间抽号确定了每一期听课的班级代表。每一周代表都会带回来铺天盖地的考编资料,姑娘货比三家在文鼎广场找到了一家便宜且靠谱的文印店,一个人去,一个人加一个大箱子回,回来之后把资料按宿舍分好群里呼唤大家来取,在A区门口等资料散尽,我们在一同帮她,但更多的时候是她一个人。即使是这样也挡不住谣言,姑娘难过但活一样没落下。
借着姑娘的善良,我大概认全了浪迹在A区附近所有的猫。自从大黄狗被人撵走之后,她对历经劫难留下来的猫愈发慈悲了。拉普斯腿受伤了让妈妈周末带药来,小三耳洞好像化脓了让阿姨带药来,人双12都抢衣服啊化妆品啊什么的,姑娘拽着我一块抢猫粮。宿舍门口发的小传单每一张她都小心接过,回来叠了一塑料袋的小纸盒子,整整齐齐垒在那儿一沓。考编一段时间她不在学校,给我下了死任务,每日喂猫两次,还好只是喂,要是让我铲屎我可能就要罢工了。不晓得有多少次我下了楼都快走到食堂了,“啊”一声又飞奔回宿舍,取小盒子倒猫粮下楼喂猫,忧心的我都想发明一个流浪猫自动投食器了。可惜,它们最终难逃和大黄狗一样的命运。
2016年,这姑娘很坚韧。
考编复习的那一阶段,我们给自己定了计划表,大家都玩笑姑娘肯定起不来那么早坚持不下来,我心里知道她准能做到。事实证明,她果然是最会赖床的,不过我们都坚持下来了。在复习室里,除了成山的资料,还有成箱的零食,想想也没那么苦。成绩出来,姑娘并不理想,我准备好了千言万语想给姑娘打气,消沉了没一会的她站起来毅然决然的说告诉我她要出国。后来她告诉我这事她思虑了不是一两天了,我想也是,有些鸟不该被关住。
没日没夜的知网查资料,看厚得像新华字典一样的名著,我俩都喜欢深夜码文,当初拉这姑娘一起做教育学的论文就是不想夜深人静只我一人做小板凳。一起去找开宏,在他办公室里吃盒饭,一讨论大半天过去了,吹牛的时间远比研讨更多,那简直是四年最美的时光。拿着优秀毕业生证书,这场战斗结束了,可姑娘,又要前往另一个战场了。
那天去报雅思班,姑娘在一旁测试,我和姑娘的妈妈坐在一块,妈妈没了刚刚的精神,眼里尽是担心:“到现在也不知道,让她出国这个决定对还是错啊!”
“她在你不在身边的时候,很坚强。”
······
姑娘作为优秀校友拍学校纪念视频,视频里她说:“晓庄,对我来说很重要,它让我想明白我以后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更重要的是,认识了很多有意思的朋友,因为你们,在晓庄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一些美好的回忆。”看着视频不自觉把自己对号入座进了姑娘那么有意思的朋友里,是在说我吧!
2017年,这姑娘身边将要没我了。生日快乐,my angel。
姑娘手上有一个小小的疤痕,那是我留下的的标记。
2017.6.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