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只是你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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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 她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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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我们都以为自己可以为爱情死,其实爱情死不了人,它只会在最痛的地方扎上一针,然后我们欲哭无泪,我们辗转反侧,我们久病成医,我们百炼成钢。你不是风儿,我也不是沙,再缠绵也到不了天涯,擦干了眼泪,明天早上,我们都还要上班。

前几天偶然碰到林晓,那个我已经几年未见的林晓,此时的他好像成熟了许多,没有再背着双肩包,也没有调皮顽固的青春痘,多的是一圈胡茬,还左手无名指上的一枚戒指.那天风很大,可是我还是清楚地听到林晓嗫嚅着问我,你好不好?

我,好不好?

当然,我好,我很好,我特别好.

除了仅有的三秒钟悸动,再没有其他更多的表情,此刻你站在我面前,像极了一个路人甲,林晓啊,你当然会说我变了,可是你又怎么会知道时间多霸道,我们终究是回不去的,又何必多说多问你好或不好.

你好吗?我很好?

分手吗?分手吧!

你看,我们的四年前竟然同今天一样简单直接,却也一针见血.

那时候我还是林晓的高中女生,每天晚自修放学之后,林晓就在楼下的停车棚等我,我最喜欢那时候的夏天,星星很多,月光很亮,我的长发还没剪短,林晓的校服还有些肥大和膨胀,两辆单车四个轮子,两个人却只有一颗心.那时候按键手机还没有被触屏手机取代,我们说晚安的时候也没有办法加上更多的表情去抒发年轻的爱意,可是林晓总是把家里的零食往我书桌里塞,可林晓总是站在我的教室门外吹口哨,可林晓总是爱揪起我的马尾辫像升国旗一样随手一甩,可林晓总说,高中毕业了,我们就去同一所大学,大学毕业了,我们就去结婚.

我总说他傻,笑话他撕下作业本给我写信,信里告诉我明天是下雨还是出太阳,我要穿毛衣还是穿衬衫.

我还总说他笨,因为他总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男生,他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就变成什么样的,可是我总是一言不发,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变啊.

可是,林晓啊,再好的过去,回忆的次数多了,味道也就淡了。

如果故事到此戛然而止,倒像是一个不错的童话结局.但是年轻的我们怎么会选择合适的方式去处理这难懂的感情呢?

高考结束,林晓去了北京,那天他竟然从书包里抽出一支烟,沉默了很久,他扔掉烟头坚定地望着我说,我等你,就算没有会离开很远,就算会离开很久也没关系,我们可以远远地相爱啊.

林晓走的时候,我没有去送他,因为我害怕自己会泪如雨下.

此后的每个月,林晓都会给我寄来大包大包的参考书和各种零食,他在零食上面用便利贴标好序号,全部吃完的时候就是他回来的时候,我恨不得一口气全把它咽进肚子里,那样我就可以等到那个和我一起放学回家的林晓从北京回来.

可是时间长了,慢慢地电话也少了,终于归于沉寂,就像我们的一颗心,曾经火热地揣在胸膛里,滚烫得无处安放,急不可待地找人分享这温度,从没想过它也有一天会冷却,冷到我们只得自己环紧自己,小心翼翼,唯恐连这仅有的暖意也守不住 。

我那时候觉得,青春有什么用,只是恨不得一夜之间跟他一同白头,顷刻就白发苍苍,到那时尘埃落定,一切都有了结局,便才是真正的天长地久,再也没有未知的未来和变故,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把我们分开。

黑色的六月很快结束,对,一起结束的还有我和林晓的初恋.

分手吗?

分手吧!

简单直接,我们谁都想伪装成无所谓的样子,好让对方看着我们的背影心痛到窒息,因为痛才会去铭记.

可是傻瓜,喜欢就是喜欢,怎么可能说散就散.

我怎么也想不通那个隔着天南海北在电话里对唱着因为爱情的林晓和我,竟然会再我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后就此分道扬镳.

我怎么也想不通那个约定好了远远相爱的林晓和我,竟然会被时间和距离打败得落花流水.

我怎么也想不通从没吵过架的林晓和我,竟然会在分手之后争吵,迁就,委曲求全,最后深深厌恶.

我怎么也想不通当年舟车劳顿只为和我片刻相依的林晓,一心只想把那份感情守成天长地久的林晓,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爱着的时候,以为那个人就是自己的一生,谁料到一朝梦醒,就站在了世界另一边。

如果注定要失去的东西,失去了,是不是早死早超生,老死不相往来,是我们最后达成的唯一要求.

十八岁的时候,郑微对阮阮说,“我是谁,我是天下无敌的玉面小飞龙,有什么我得不到?”

二十二岁,她站在山顶上喊:“美国,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我恨你,把我的男人还给我!”

二十六岁,微醺,她看着他,“我不可能一次又一次相信你,不可能……”

我不知道一个人要是伤害了另一个他爱的人,会不会比被伤害的那个更痛。但是我只知道后来我爱过的人都是像你一样的人.

我在几年之后再见林晓的这一刻忽然感到释然,我彻底原谅了原谅了自己年少时不问因由的爱。

少年人的爱恋,也许爱情的方式是错的 ,然而爱情的直觉永远是对的.

为什么我们总要到过了半生,总要等退无可退,才知道我们曾经亲手舍弃的东西,在后来的日子里再也遇不到了。

正如故乡是用来怀念的,青春就是用来追忆的,当你怀揣着它时,它一文不值,只有将它耗尽后,再回过头看,一切才有了意义――爱过我们的人和伤害过我们的人,都是我们青春存在的意义,而时间真是一副霸道的良药。

得不到才会念想,送上门去他未必真的会要。有些人,要的也仅仅是念想而已。

林晓啊,我们只是一起走过一段路而已,好像真的没必要把怀念弄得这么长.

你说的好久不见,我说的别来无恙,

我们终究只会天各一方,今生无望,

我是你的故人,却再也不会是你故事里的那个人.

可我依然谢谢你教会我,爱和成长.

[听 她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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