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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纷繁复杂
第十九章 悬而未决
分校，猝不及防地来了。
很快，“实验初中分校”即将隆重登场的消息，就在新州市掀起了阵阵波澜，求“名校”若渴的家长们，差不多就是奔走相告了。
出于惯性，林潇第一时间向孟一澜求证。
电话那边一惯的粗声大嗓：“林潇啊，林潇，上次我就告诉你实验初中要办分校，而且分校还可以掐尖，瞧你当时那半信半疑的劲儿，怎么样？是不是要请我的客啊？”
“女匪，我一直都怀疑，教育局长是不是你家亲戚啊，为什么你的内幕消息这么多？”
“好你个假清纯的林妹妹，你该不是怀疑本匪已经把局长拿下了吧？”
“岂敢，岂敢。”林潇抿嘴一笑，“请你吃饭，一定。”
“本匪还有更劲爆的内幕消息呢，想听吗？”
“那就再信你一回？”
“爱信不信！人家可是说了，为了满足社会，家长对优质教育资源的需求，从今年开始，凡办学有余力的名校，在保证教育质量的前下，均可以承办分校。”
“说的这么专业，肯定是‘局长’无疑了。”趁着今天心情不错，林潇又开起了玩笑。
“林妹妹，哪有什么局长，是业内人士，懂吗？所以，我现在就告诉你，今年，除实验初中外，还有另外3所重点初中，也办了分校。”
“3加1，就是4啊！那孩子们可选择的机会就多了。不过，我还是有些怀疑，分校真的可靠吗？它的教学质量……”
“林妹妹，‘局长’可是又说了——虽然本校和分校收支两条线，但其师资相同，教学理念相同，教学管理方法相同，而且，更重要的是分校可以提前‘掐尖！”
……
如此一来，林潇坐不住了。
恍然想起十几天前自己和孟一澜关于分校的对话——
当时，孟一澜说，我南方客户的孩子就是从分校一路上的北大。据他介绍，分校的师资，教学条件完全和本校一样，不同的是，分校可以“掐尖！”
孟一澜又说，公办学校受制于国家政策，只能接受就近分配来的学生，而分校属于民办性质，它拥有灵活的办学自主权，最最重要的是，分校可以加持本校的大名气，想怎么“掐”就怎么掐，只要你的孩子足够优秀！
当时，林潇就已经热血沸腾了一一管他是本校还是分校，只要允许“掐尖”，只要儿子能和尖子生一起比高低、攀“珠峰”，我还担心什么呢？
此时此刻，林潇再一次被打了强心针——分校“掐尖”已经既成事实，真是又多了好几重保障啊，儿子，好好干！
这天晚上，林潇夜不能寐，她一直坐在电脑旁，反复浏览几所初中的网站，并查看其分校的招生简章。
一明一暗的光，从林潇精致的脸上闪过。她惊奇地发现，几所分校的招生方式如出一辙：报名，资格审查，考试，录取。
也就是说，分校报名并不设门槛，凡应届小学毕业生均可现场填表。但是，其资格审查——平时成绩加各种证书，比如三好学生，奥数比赛，英语考级，特长证明等等，却是非常重要的，就算顺利越过此关，还要闯过和实验初中一样的语文，英语，奥数的超级选拔！
不就是考试吗？4个分校都要报。
这是林潇最开始地决定，可仔细一研究，她傻眼了——4个分校，考试时间一模一样……
能怎么样？忍痛割爱吧。
权衡过后，林潇锁定了实验初中分校。不过，令她心急地是，报名已经进行了两天，将截止于明天上午12点。
书房里静悄悄地，可林潇的心却砰砰地跳着，虽然已是凌晨3点，可她并无一丁点睡意。
就剩半天报名时间了？天哪，如果今晚没和孟一澜通电话，如果今晚没上网，估计自己还在怀疑之中吧，那可是白白就错过良机了啊！
突然有些后怕。
报名——资格审查——考试——录取……
又把招生简章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后，林潇从电脑旁起身，搬来一把椅子，小心翼翼地站上去，把那个八成新的灰色皮箱从书柜上取了下来，放到了写字台上。
拿来一块抹布，轻轻拂去皮箱上面的灰尘，慢慢打开来：箱子里整整齐齐，满满当当。
林潇轻手轻脚地把东西一摞一摞取出来，一张一张地分类——校级三好学生，市级三好学生，班级学习标兵，奥数金奖，英语演讲一等奖，绘画大奖……
平时不注意，现在一看，大小奖项竟有好几十张。
抚着这些证书，林潇感慨万千，每一张都浸透了自己和儿子的心血啊。
这时，她的眼前清晰地浮现出三个大字——敲门砖！
接着，林潇从抽屉里找出两个大的牛皮纸袋，把证书一张张装了进去，以备明天报名时使用。
待一切准备完毕，林潇突然想起，单位明天上午将召开重要会议，据说要向全体职工传达“挂职锻炼”的相关政策，极有可能现场报名。
怎么办？
……
第二天早上，林潇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里。
昨晚熬了个通宵，今天，她头晕晕的，双腿也有些飘，但是，她极力调整自己的状态，强打精神和同事们说说笑笑，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的狼狈。
大约半小时后，她站到了处长面前，措辞严谨地说，家里有点事，上午想请假。领导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当林潇林潇蹑手蹑脚地挪出办公室，走向楼梯时，突然感觉到，吴乔就站在自己的背后，正向她投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无奈一瞥……
实验初中分校和本校仅一强之隔，林潇自然是轻车熟路。
据说这个分校校址，之前是一个破了产的手表厂，学校租过来后，花大力气进行了装修。
同样的哈佛红，同样的法桐树，同样的书香味，几乎和本部实验初中一模一样啊。
这很合林潇的眼缘。学校就应该给人以积极向上的感觉，环境也是很重要的育人因素嘛，她想。
当林潇到达分校办公楼招生报名处时，差点惊掉了眼球——
楼前的空地上，人群黑压压的，几条不见首尾的长龙蜿蜒着......少说也有几千人！
长龙如蜗牛般蠕动着，百无聊赖地林潇，不经意间发现，前面一位男士的手里提着好几个精美的纸袋子，探身一看，好家伙！全都是各学校的宣传资料。经过攀谈得知，这些天他已经跑了好几个学校。
这时，后面传来外地口音的谈话声，林潇回头一看，是一家三口，看样子不像本地人。
原来，这一家人是坐飞机从外地慕名而来的。
林潇被震着了。
三个小时过去了，前面的队伍里，好像一个人也没有减少。林潇不停地转换站姿，两条腿麻木、疼痛不听使唤，不远处，一个家长索性脱了鞋子站在报纸上。
终于轮到了林潇。
一瞬间，小腿的疼痛即刻消失，她大步流星就走进了报名室。
室内，十几张桌子一字排开，每一张桌子后面，都有一个耐心讲解的老师。
这时，一个女老师起身向她招手，这是一位穿戴朴素的中年女教师，微笑和礼貌写在脸上，一下子取得了林潇的信任，她赶紧走过来。
“家长，您请坐。”
“谢谢。”林潇一坐下，立刻把大手提袋内获奖证书的原件和复印件统统取出来，递了过去，她暗暗嘲笑自己，真像一个急不可待的推销员啊。
林潇刚要开口，女老师热情地递上一张表格：“这位家长，请您先填表吧，待会我们再聊。”
表格很快就填好了，女老师接过来上下浏览了一遍，刹那间眼睛亮了：新州市三好学生，华罗庚数学竞赛小学组金奖，英语四级，全国少年儿童创新绘画一等奖……奖项太多，林潇只选择填了其中几个最重要的。
“祝贺您，家长，您培养了一个很棒的孩子。”女老师的眼睛里满是真诚。
“没有，没有，还差的很远。”林潇谦虚地回应到。
接着，女老师微笑着，用温和的语气介绍道：“今年呢，虽然我们分校刚刚起步，但，我们起点很高，一律实施小班化教学，每班三十人。”
三十人！林潇心动了一下，要知道目前新州市很多中小学都是七、八十人的大班额，有的班级甚至超过九十人。
“那你们分校的师资力量如何？”这是林潇最关心的。
“这个方面呢，家长尽可以放心，教师全部来着实验初中本部，教学经验极为丰富。”女教师的语气十分肯定，“家长，还要告知您一点，根据考试成绩，我们还将开设两个二十人的精品实验班。”
……
第二天晚上，当林潇窝在沙发里，手里正捧着一本书《如何做好小学到初中的衔接教育》时，电话铃响了。
“您好，请问是岳川同学的家长吗？”一个陌生的、客气的男人的声音。
“是的，您是？”林潇有些疑惑。
“家长您好，我是实验初中分校的沈校长，祝贺您培养了一个优秀的孩子。”这个沈校长和那个女老师的口气很像。
“哦……，您过奖了。”林潇迅速猜想沈校长打电话的意图。
“是这样，今天呢，我们学校整理了学生的报名资料，从各方面看您的孩子都很优秀，非常适合我们学校的精品实验班。”
“……”林潇一时没想起来如何应答。
“家长，是这样的。我们学校经过慎重考虑，准备和部分优秀学生签约，凡签约的学生在选拔考试后，降三十分优先录取，你们家长有这个意愿吗？”
降三十分？对岳川而言，等于提前进入了一所重点初中，林潇差点答应。
但是，她很快镇定下来——
实验初中不仅是岳川的梦想，更是全家人的梦想，无论如何要拼一拼啊。
可是，如果现在签约，对孩子而言，是一种很好的保障啊。
但是，如果将来岳川考上了实验初中，肯定要毁这个约，那不是欺骗了人家的真诚吗？不行。
签还是不签？林潇一时没了主意，只好说：“谢谢沈校长，我们也很喜欢你们学校，这样吧，我已经记下你的电话，等我们家人商量后再打给你们。”
“好吧，记住，我们等待的时间是有限的……”
心乱如麻中，林潇挂了电话，她不知道自己的婉拒实验初中分校签约的决定是不是正确……
这时，又一个电话马上进来，是林风有些心虚的声音：“姐，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
“坦白？”
“待会儿将有人到你家里去。”
“搞得这么神秘，你是中情局的？”
“姐，是这样。你也知道，今年小升初允许几个重点初中办分校的。”
“我是知道。怎么了？”
“这几天，那个9中分校，对新华路小学的毕业生做了很充分的调研。”
9中，在新州市，是仅次于实验初中的重点学校，这个林潇当然清楚，无奈这几所分校统一考试时间，不然，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不是和你有关系，是和岳川有关系。”
林潇有点明白了。
“人家对包括岳川在内的，年级前10名的学生都很感兴趣！据说，大有不把学生挖到手不罢休的劲头。”
“怎么挖？”
“怎么挖，人家只有办法。”这时，林风带着求饶的口气说，“老姐，不知怎的，他们就找到了我，说一定要到你家里去，软磨硬泡了大半天，没办法，只好把地址给了他们。刚才电话说已经上楼了。姐，你不生气吧？
“你不是给我添乱吗？怎么能到家里来！分校的事我是瞒着岳川的，不想让他分心，你明白吗？”
不过，话虽这么说，林潇还是多少有些激动的，世上无难事，但有一条：只要你足够优秀！
刚想再说什么，轻轻地敲门声传来。
猫眼一看，一男一女就站在门口，无奈中，林潇开了门。
来人自我介绍是9中分校的副校长和教务主任。
落座后，一阵礼貌地寒暄。
两人先是夸奖了一番岳川的优秀之后，又对林潇这个教子有方的家长大加赞赏，然后和盘托出学校开出的条件——如果直接签约，降50分录取，外加一笔可观的奖学金，还有机会免费参加为期12天的“美国名校游夏令营”……
其实，每年的招生大战中，优秀学生都会被众多名校争抢，而名校于名校之间的竞争也堪称白热化。
一位名校的校长说过，如果我们在当年的招生过程中没有竭尽全力，三年后，升学率就会落后于人，马上就会影响当年的招生，如此一来，仅仅三、四年的时间，我们就会被挤出名校的行列。
房产商说，好房子，地段，还是地段。
校长说，好学校，生源，还是生源。
家长说，好前程，名校，还是名校。
面对突如其来的诱惑，或者说是天降馅饼，说不动心是假的，一时间，林潇的内心再起波澜。
抉择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