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宝宝开荤

        文/段代洪

        几天前，我在一家花团锦簇环境雅致的四星级酒店主持了一场婚礼。仪式结束后，一位小伙儿笑呤呤的找到我。以为是预约主持的，可小伙并不言语，只是很热情的拉了我的手，越过欢欣的音乐，越过杯盏碰出的脆响，越过沉浸在喜悦中的人群，来到酒店北角的一张餐桌，很客气的添了高背软椅，邀我坐下。

        同样满座的男女老少，脸上都氤氲着尽享美酒佳肴之后的红晕。旁边坐了一位美丽的少妇，怀抱着可爱的孩婴。婴儿的眼神纯净、清澈、无邪，天使一般。小伙子的幸福写满脸上的每一个纹理：“这是我老婆，还有小女儿。”我终于明白，小伙不是要预约主持，他早已将“1＋1＝3”的运算做到了完美。他的小天使今天恰满百日，他是邀我给小家伙“开荤”的。我曾给上千对新人主持过华美的婚礼，可生平第一次被邀为初生的婴儿“开荤”。我并不清楚这民间很时兴的“开荤”该有怎样的程序和规矩，但我却不忍拂了他们喜悦的氛围和这份陌生的但极珍贵的信任。

        在长者们的提示下，我让服务生送来了檀香木筷和青瓷碗盏。用筷绕了旋转的餐桌，细细挑了那些红黄白绿：健硕的鸡鸭、肥美的蒸膀、安详的鲑鱼、清香的河虾、脆黄的鹅翅、火爆的腰花、腻软的龙眼……山山岭岭的堆满了碗盏。年轻夫妇细心的拿出洗净、包好的一葱一蒜，颀长的绿腰，白嫩的头茎，爽鼻的香。我先后用了葱、蒜，在挑满的菜碗里搅拌了一圈，葱白立即红绿尽染，苦辣酸甜。一前一后的放入小天使细嫩的唇边，看她小小的脸上，瞬间变幻五彩斑斓的表情。而此时，我的嘴里也念念有词，无非是一些祝福与期望的套话，诸如“健康成长，早日成材”，诸如“好运绵绵、快乐连连、万事圆圆、笑容甜甜”，等等等等。

        我突然间为年轻夫妇那一刻绽放的笑容和他们精心准备的一葱一蒜而深深感动。他们那么拳拳的期盼小女儿长大后，聪明、会算，希望她可以成长得郁郁葱葱、青青翠翠、摇曳生姿。而从那一刻开始，小女儿也便逐渐告别甘甜的乳汁和温柔的襁褓，开始品尝人生的酸甜苦辣，直面紫陌红尘的风霜雨雪。而那也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必然要走过的历程。在那些滚瓜烂熟而略显轻飘与苍白的套话之外，我由衷的祝福年轻夫妇似水流年里，相爱如初，幸福如初。也真诚的祝愿他们的小女儿健康快乐的成长，历经山山岭岭，涉过沟沟壑壑，尝尽苦辣酸甜，笑对风风雨雨，在那些冷雨箭镞跌倒之后，眼神依然如初的纯净、清澈，还有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