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北,鞍山铁西外环路宁远一段,路西,面朝太阳升起的地方,有一漂亮的乳白色大门,大门的上方,一匹矫健的银马雕塑正昂首奋蹄,奔跃长空。马鬃飘荡,马尾飞扬,具有挟雷携电之势。大门里,厂房雄伟,办公楼美观,一辆豪华的卡迪莱克轿车停在小楼前。
这就是集生产、流通、服务为一体,注册资金达5800万元的鞍山银马企业集团本部。它是以中日合资鞍山银马轧钢有限公司为核心层;鞍山市银马镀锌钢管厂、银马集团大阳轧钢厂、鞍山市银马实业总公司、鞍腾特区银马实业公司为紧密型,鞍山市二台子实业总公司、辽阳县钢花焊管厂为半紧密层组合而成。
集团自95年4月成立以来,本着“诚信、求实、奉献、奋进”的企业精神;遵循“真诚合作、广交朋友、共同发展、共奔繁荣”的企业原则;奉行“专业化生产、集约化经营、现代化管理”的经营理念;坚持走质量效益型道路,以品种质量求效益,以优质的生产和服务,先进的技术和装备求生存、求发展;不断优化结构,增加品种,降低消耗,提高产量,形成了年产各种规格中小型材5万余吨,热镀锌管3万余吨,棒材1万余吨的规模生产能力,拥有中小型钢,热镀锌管,棒材3大类8个系列32个品种。在产品的出材率,定尺率,合格率等技术条件充分保证的前提下,两条腿同时走路,大打出口牌,产品向海外市场推进,增加市场占有率,按日本标准生产的轻型10# 槽钢在香港市场一投入立刻成为销售热点,取得可观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95年实现产值15000万元。时代发展到今天,已人人不忌讳谈富。富,劳动致富,体现了人生的价值,对国家、对社会做出了贡献,赢得世人的尊敬。富是勤劳智慧勇敢的结晶,尤其对银马企业集团董事长秦方来说,这话绝不为过。
如果倒退20多年,你来到辽宁庄河的某乡村,也许会看到一个身材高挑,脸盘方正,五官线条分明的年青人在对着大海拉一支悠扬的二胡曲。曲调欢乐时会令听者情不自禁地喜上眉梢;曲调忧郁时也会令人潸然泪下。他的二胡功夫曾经高人指点,闻名远近。青年人的书法、绘画也与其珠联壁合,相得益彰。青年人终于挟着二胡走进高等音乐学府的民族乐器考场。也许是因为所拜高师没有科班要求的规范,或许别的原因,总之,青年人仅以毫厘之差没有被录取。青年人不气馁。他又特别爱好中国古典哲学,对老庄,孔子,老子,佛家,禅学,道德经颇有研究。在1978年的高考中,终于走进了辽宁师范大学的殿堂。4年后,青年人毕业了。被分配到鞍山市二轻局机关,为局长书记当秘书,搞文字调研的案头工作。一个农家小子,一跃来到大城市大机关大首长面前,即使不欢呼雀跃,也本应知足矣。宰相门前七品官。而且还岂止七品?那是个正重视文凭的年代。“伯乐”们有时甚至拿着放大镜来照未来“千里马”口袋里的文凭。照“凭”给官。这青年,这秘书,这农家小子正可谓前途不可限量!可他竟然辞职了!
那不是1996年,也不是1997年,不少国营企业效益下滑,职工放假的日子。那是1985年。可我们敢辞职吗?连停薪留职的念头都不敢产生。所以,优秀人物的出现绝不是偶然的!那个青年,所以成为今天千万资产的拥有者也绝不是偶然的!他在递出辞呈,迈出机关大门,暂时惶然无路的情况下,实质上就已向着今天迈出了关键的一步!文人总是记住文人。我记得王朔也是在84年从北京医药公司干部岗位上辞职的。二人从事的事业虽风马牛不相及,但都是优秀人物是肯定的。谁没有过理想?谁在小时候没做过五彩缤纷,狂妄自大的梦?谁敢真的把小时候的志向当一回事?谁敢始终追求小时候立下的誓言?
要当一个实业家,这是秦方少年时就向往的。那时候他就读过巴金的《家》、茅盾的《子夜》等名著。书中泛谈的科技救国,文章救国,实业救国的议论。他最赞成的就是实业救国,你就听这名字吧;实不是虚!人没钱不行,人没钱就没有尊严,国家不强盛不行,国家不强盛就要遭人欺侮。他始终没忘当实业家,想进音乐殿堂也好,已进高等学府也罢,他都认为是糊口之计,做一个实业家的夙愿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
他再也不甘心机关的忙忙碌碌,不甘心做人的“附庸”,他要有自己的意志。他要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他要对祖国,对社会做更大的贡献。秦方来到了广阔而又相当陌生的天地里。人,有时候不知道自己有多大能量。人,有时候只有在失去依托时才会真正表现出自己。依托有时候就是限制你发展的敌人。但有谁又敢主动打碎自己的依托呢?所以优秀人物终究是少数。秦方先生很不愿意谈自己的奋斗史、创业史。如今四十有三的他,更显出中年男人特有的魅力。他是那种外表不失文质彬彬,而又男性气质十足的人。 高大笔挺的身材,健康而充满活力。方圆脸上,睿智、经验、沧桑都写在上面。可以看出他定是讨女人喜欢的那种行动多于语言的男子汉。
还是银马企业集团的高级工程师靖总经理给我透露一点他初始创业的经过。并不象是很多人所想的那样,一个成功者都是按步就班地实现自己的预定目标的。他辞职也茫然过、苦恼过。想在旅游业发展,建一座三星级宾馆(那时鞍山市还没有星级宾馆),从海外引进资金。各种文件都已备齐,有关方面也得到批准,结果还是功亏一篑。他还跑过钢材,搞过对缝。稍长远,而又有点成绩的就是应朋友之邀,当过4年空军蓝鹰镀锌钢管厂的厂长助理。厂长助理,听起来不错。可是只有天、地、庄稼和路边的野草知道他吃过多少苦。凌晨4点,他就骑自行车从灵山的家出发到腾鳌的飞机场上班兰鹰镀锌钢管厂座落在那里。
8晚上点,甚至10点他并不是天天回家,有时就在单位滚一宿他又骑着自行车返回灵山的“窝棚”。和二轻局机关比,他显然是在自讨苦吃。常常是在自行车上就半睡半醒。有时不得不把自行车一歪,扔在路旁,倒在草棵里睡上一觉。星月和晨露都曾目睹他疲倦极了的睡态。一分辛劳一分回报。他的吃苦精神,他的聪慧头脑,很得领导加兄弟的蓝鹰镀锌钢管厂负责人赏识。他有了一点自己的积蓄。他的“野心”开始膨胀。
92年1月始,他承包了海南一家热作(热带作物)集团。9月份他开始注册自己的公司。先后收购、承包、兼并了一些乡镇企业,成立了银马企业集团。93年与日本东洋电子株式会社合资建立轧钢有限公司。银马开始插上翅膀。银马开始依托飞云。钢城大地又多了一家集团式企业。有目共睹的业绩,令人叹服的智慧、才能。别说一般百姓,就连企业家们也非常敬重他。一致推举他为鞍山市总商会副会长、鞍山市知识分子联谊会副会长。
前者,大概是因为他为发展私营经济做出了表率;后者是因为他将新的科学技术注入企业。农家小子终于成为名闻遐迩的钢城之子!在采访秦方先生的过程中,最令我感动的是秦方先生的思想。他在我的笔记本上题字:儒商传统文明和现代商业意识的结合。我想这句话非常能概括秦方先生的为人。他特别尊重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强调“位卑未敢忘忧国”。他这里的“位卑”是自谦,意思是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本不应和国家的命运结合起来。但,他的骨子里就是忘不了国家。他郑重其事地说:我这可不是唱高调。是的,他绝不是唱高调。他是个体经济企业家。他只要尊重国家的法律条规,用不着看什么人的脸色,不必冠冕,更没必要堂皇。他说,我个人能消费多少?如图享乐,别说我这辈,就连子孙辈也够了。况且我还不想只为后代留下钱财,要给他们留下思想,留下做人的基本素质。这才是花不完,劫不走的财富。人生走一遭,父母养一回,中华民族生一场,最重要的就是给国家、社会留下点什么。人不可长生,事业可以永存。
他特别赞赏中国古代哲学家的入世、逸世之说。所谓入世,就是积极参与人生,为社会做点什么。所谓逸世,就是跳出世俗,摈弃享乐,为社会留下什么。这是我很少见过的企业家。真正的儒商!中华民族之儒,自古以来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敏于思,惰于行。象秦方先生这样,既能保持儒家之学,又能体行商人之能的带有鲜明的中国民族烙印的企业家绝对是不多见的。所以在他身上就绝没有中国人民在过去通过各种途径得出的所谓“资本家”印象。
说句老实话,秦方先生现在最苦恼的就是资金周转,原由绝不是工厂亏损,而是外欠钱不还。欠他钱最多的恰恰是那些国营大厂。他甚至追无处追,要无处要。 国营大厂的领导常换,作为个人,谁也不欠秦方的钱。作为工厂当然是欠。可工厂是国家的。国家这个概念可是很抽象的。所以国营大厂的领导在秦方面前一直是理直气壮。秦方也欠人的。可他欠人的不还就不行了。他的工厂是私人的。欠钱不还,有的是东西可以顶账。法律对他这一方,执行时要少很多阻碍。所以秦方欠人的少,别人欠他的多。所以秦方总为资金苦恼。要账成了他最重要的日常工作之一。但秦方绝不在内里找平,绝不在工人身上找平。他所招募的工人,外地人较多。他为职工建起了宿舍、食堂、浴池、文化活动室、电视室等,建立了工会组织。在很多国营企业,公费医疗已名存实亡的今天,他给他的工人们买了医疗保险。
工人们每有住院,或婚丧嫁娶,他都要到场。花些钱表示心意。就是在如今工厂开工不足的情况下,他每月按时给工人开资,一月不欠。他掷地有声地说,“我可以什么都欠,就是不能欠本厂工人的工资!”一个老工人曾激动地表态说,“就冲秦老板的为人,别地方就是月给我8000元,我也不去!”在我们眼里,秦方先生的业绩可谓令人眼晕矣。可在他眼里,这一切仅仅是开始。他今后的方向是科工贸金融一体化。追求目标是科技含量高、效益好、利润大的新型产品。目前,他已花重金购买了东北大学钢梆热浸镀铝的新工艺,新技术。辽南地区只准予他一家运用这种工艺。钢材热浸镀铝技术虽在外国早有研究,但很不完善。中国更是发展较晚。它的生产与应用目前还处于刚刚起步阶段。1964年日本的大石高行在天津曾建了一条熔剂法窄钢带连续热浸镀铝生产线,因质量未过关而失败。1968年包头钢铁设计院等单位曾在北京建了一条森吉米尔法窄钢热浸镀铝机组,因某些原因而未能得到推广应用。进入80年代,鉴于国外工业发达国家对热浸镀铝钢材的大量生产与广泛应用,加之国内市场的需求,一些高等院校与科研单位又重新开始了该项技术的研究,虽取得一些成果,但与工业发达国家比,它的生产与应用还几乎处于空白。当然,所谓热浸镀铝说出来是很简单的。就是将钢铁材料或制品置于一定温度下的熔融铝(合金)液中,浸渍适当时间后提出冷却,便在钢铁表面形成了铝层和合金层的热处理工艺过程。
读者想必可知这种技术的市场前景。它不怕水,不生锈,耐腐蚀,和铝一样漂亮但远比铝结实。可广泛应用于石油、化工、冶金、机械、交通运输、轻工、食品、建筑、海洋工程、太阳能及国防工业各个领域。我看到了为这种新工艺而建起的宏伟厂房。别的我们不懂。不远的将来,铝合金门窗就可能淘汰,代之的就是秦方的热浸镀铝产品。秦方上新工艺是有基础的,不是盲目的。 他的工厂技术力量雄厚。并且每年仍广纳人才,连续多年在辽宁日报、鞍山日报刊登广告,招聘有专业特长之人。他们工厂的产品质量有口皆碑。鞍山商检局予以出口免检。大连煤气厂、深圳消防队一些用户,只要听说是“银马牌”型钢,就不进行复检了。甚至一些不法之徒,非法取得他们工厂的材质单,复印后,附在自己的产品上,冒充“银马牌”坑骗用户。可见他们工厂产品质量深入人心。
不远的将来,我们就会看见一个儒商骑着银马,在21世纪的祖国、世界各地,纵横驰骋。传统文明和现代商业意识武装着他的头脑。中华民族优秀文化的瑰宝在他身上发扬光大。儒商秦方放眼未来,银马飞驰直跃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