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J发表指南（七）：定性研究有什么不同？
编者按
本文是“AMJ发表指南”系列的第七篇，着重讨论了定性和定量研究的差异。
“AMJ发表指南”系列文章从选择研究主题、研究设计到完善论文讨论部分提供了广泛且详尽的建议。本系列文章将由MOR公众号和唧唧堂联手推出，文末有“MOR”公众号介绍与二维码，欢迎各位扫码关注。
系列文章：
摘要：本文是“AMJ发表指南”系列的第七部分。该系列文章由AMJ的编辑们联合撰写，为如何提高投稿文章的质量提供意见和建议。本文重点讨论了定性和定量研究的差异。
在过去的六篇文章中，我们的编辑团队为如何提高投稿质量给出了广泛而详尽的建议，包括研究主题的选择、研究设计、提出假设、方法与结果呈现等不同内容。一方面，本系列的大部分内容对定量和定性研究都是适用的，比如Colquitt和George提出的研究主题选择的五个标准——重要性、新颖性、好奇性、研究范围和可操作性 (June 2011 “From the Editors” [vol. 54: 432–435])。另一方面，定性和定量研究也有一些关键的区别，比如定性研究通常不会受到Bono和McNamara发现的测量、操作和模型设定问题的影响 (August 2011 “From the Editors” [vol. 54: 657–660])。为了提高投稿质量，我们有必要去理解定性和定量研究的差异，然而这并不总是容易表达和解释的，即使是定性研究方面的专家。
为了更好地表达和解释定性研究的不同，我们集中思考了一个有争议的问题：如果一个以前只发表过定量论文的同事让你找出定性论文和定量论文之间的主要区别（除了提供的数据类型），你会怎么回答？我们将这个问题提交给AMJ的一些顶级定性作者和审稿人。我们相信，这个问题引起了我们的共鸣，因为我们收到了24条回复（超过一半），这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我们的同事对这个问题也有各种各样的反应：一些人认为差异是明显的，而另一些人认为差异是表面的。
我们不是简单地报道他们说了什么，而是综合了他们的观点（并穿插了一些更能说明问题的引用），同时从负责定性稿件的副主编做出的180多项决定中总结了自己的经验。我们没有与前六篇文章的内容进行逐点比较（结果可能太长、太繁琐），而是以一种更全面的视角提供了定性研究的独特属性。通过这种方式，阅读这篇文章的作者将获得关于写作过程的有益指导，而不必阅读其他六篇文章，但如果你将这篇与前六篇文章结合起来阅读，也可以找到直接的比较。同时，我们也会以AMJ中最佳的定性论文为例来阐明观点。我们希望这篇文章不仅能为那些曾经尝试在AMJ上发表定性论文的研究人员提供深刻的见解，而且对那些将来希望这样做的人也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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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通过归纳构建理论
在AMJ上发表的论文通常通过对焦点现象的深入研究来改变、挑战或从根本上推进理论。虽然定性数据也可以用于理论检验或推导，但大多数定性论文都是通过归纳来推进理论的。这种目的上的差异导致了定性和定量的AMJ论文之间最显著的差异，我们将在下面进行讨论。
一个短的、多用途的前端
“定性研究人员通常必须为他们的研究问题建立一个案例，并比定量研究人员更强烈地激励他们的工作…… 因此，在手稿的开头，作者必须更加努力地去建立理论上的缺陷，并为这个研究问题的重要性提供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
所有的AMJ论文都需要一个吸引人的前端来推动研究 (请参阅 Grant and Pollock, October 2011 “From the Editors” [vol. 54: 873-879])。一篇论文的引言和文献综述能够帮忙抓住和引导读者的注意力，使其更容易理解贯穿全文的理论。例如，定量论文的前端通常包括引言、文献综述和假设的提出，其中的文献综述为假设提供了背景。
然而，定性论文有不同的目的，它们的前端更短，但却有更多的功能。在功能上，定性论文的前端不仅要抓住读者的注意力，揭露当前一个有必要进行开发和拓展的理论的重要缺陷，进而提出自己的研究问题，而且要为随后的文本数据提供一个分析框架，为将要产生的理论提供一个跳板。在篇幅上，如果文献综述部分揭示的太多，那么读者会觉得理论没有从数据中产生；但如果文献综述揭示的太少，那么项目的范围就会太广，难以管理。因此，定性论文的质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第一部分。
例如，Plowman, Baker, Beck, Kulkarni, Solansky, and Travis’s (2007) 的关于激进性变革的论文，首先通过描述教会的组织变革事件来抓住读者的注意力，然后以现有的激进组织变革理论和复杂性理论为基础构建了用于分析的平台。甚至他们的研究问题可以精简到同时描述他们的研究项目，引发人们的好奇心，并揭露理论上的缺陷：“在这项研究中，我们试图理解最初的细微变化为什么、以及怎么样逐步升级，并导致让人意想不到的激进的组织变革。”
一个长的，强有力的后端
定量论文经常会在前端提出一些之后会被验证的假设来建立理论。因为新的理论已经在定量论文的前端被详细讨论过，所以定量论文的后端只是讨论实证结果的意义，而定性论文的后端则是非常丰富和重要的。在定性论文中，一个强有力的讨论部分不仅应该总结研究的发现、阐述理论和实践的意义，而且也要明确地表达分析的数据、建立的理论和相关文献之间的联系，进而将数据和理论结合起来。这常常导致复杂和动态的讨论，特别是考虑到锚定理论、数据分析和理论贡献之间的高度相互依赖性。
Plowman等人在定性论文的后端，用一句话简洁地总结了研究的发现：“教会衰落和复兴的经验说明，变化不仅是偶发的/离散的，也可以被视为是持续的/进化的…但也提供了经验证据，表明持续的变化（其速度比偶发的变化慢得多）可以变得激进”。为了有效地管理理论上的拓展，Plowman等人将他们的主张列在一张表中，并与现有的变革理论和复杂性理论并列。通过对比，这让他们有更多的空间来讨论其研究的意义，强调他们工作的独特性和重要性。
全面、个性化和透明的方法
“定性研究人员对什么是可接受的方法和分析没有明确的一致意见…定性研究的特征是它牢牢扎根于具体的现象中；然而，每一位研究者探索这一现象的过程都是独特的、非线性的。”
定性研究人员在方法上有相当大的自由度，包括他们进行访谈或民族志研究的方式，以及他们用来分析数据的技术。与定量研究不同，定性研究不能简单地引用众所周知的数据集和统计检验。因此，定性研究人员提供其数据来源和分析的详细说明是至关重要的。探索的过程（从开始他们的项目到提交他们的手稿）解释了数据和涌现理论的意义，表明了研究工作的质量、研究者的信誉，以及数据和涌现理论的可信度。因此，研究人员经常以第一人称和条件反射的方式去描述研究的方法。
许多AMJ的获奖定性论文都会描述这段探索的过程。Dutton and Dukerich's (1991) 关于纽约和新泽西港务局的无家可归者问题的研究是经典的定性论文。他们对方法的描述是详细和个性化的，清晰地反映了他们的非线性的探索过程：
“我们最初的研究目标是探讨组织的不同群体如何解释和回应无家可归问题。这个目标与组织文化和组织意义创造的研究相一致。然而，被调查者所提供的数据显示出一种令人惊讶的一致的对该问题的解释模式……这个研究最终强调了定向思维、集体信念和共识因素如何随着时间的推移来解释无家可归的问题。”
创造性的数据展示
“定性与定量学者是相似的。我们都试图把我们的研究报告弄得一团糟。然而，在边缘上，定性研究与混乱更接近。这就是我们的力量所在。”
与定量数据不同，定性数据不容易被合成或简化成表格，因此定性研究人员必须创造性地展示他们的数据。例如，一些研究人员按时间顺序展示数据，另一些则通过观察寻找模式，更喜欢基于一阶和二阶编码的数据展示。最重要的是，必须以某种形式去展示数据，而不仅仅是描述数据，这样读者才能将原始数据与分析的数据联系起来，将分析的数据与涌现理论联系起来。这些数据必须将读者带入上下文环境，以提供对焦点现象的个人体验，并为涌现理论提供支持。其中的挑战是在AMJ的页面限制下，展示出数据的丰富性和深度。海量的原始数据要求定性研究人员在面对无限的可能性时，要通过丢弃不相关的数据来聚焦自己的研究。
例如，Gersick(1989) 调查了被要求在一个小时内完成一项创造性任务的工作小组的转变。她用摄像机录下了队员们的努力，并在墙上挂上了时钟。她的文章使用图中的星号来说明工作小组的转变，其中星号用来说明每个团队在一小时内的努力程度。图中星号的模式生动地说明了促成成功结果的转变和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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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讲一个好故事
"我认为所有的学术写作都必须讲述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定性研究更是如此。"
超过一半的同事在回复中使用了“故事”这个词，并强调一个引人注目的故事对于好的定性工作是至关重要的 (请参阅Golden-Biddle & Locke,2006)。毫无疑问，定量研究者也试图在他们的手稿中讲一个好故事，但故事是定性研究的本质。定量论文通常遵循一个定义明确的结构：引言、文献综述、假设、方法、结果和讨论。数据的叙述（通常在方法部分）和理论的叙述（通常在假设部分）像是被拼接在一起的。不同的是，定性研究人员试图将这些叙述整合起来去创造一个好故事。理论的叙述包括已有的理论和涌现的理论；数据的叙述描述了原始数据收集、数据分析和获得结果或发现的过程。
两个叙述共同构成了一个包罗万象的故事
“定量研究人员通常只观察少量的“树木”，并试图得出森林的含义，而在定性研究中，我们试图通过树木来了解森林。”
通过数据和理论的叙述，定性论文讲述了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他们通过煽动性的问题制造紧张，通过数据叙述构建情节，通过理论叙述提供有趣甚至煽动性的解释和结论。而且，数据和理论的叙述紧密地交织在一起，以至于有时很难将两者分离开来（不像定量论文，数据和理论被清楚地标记出来）。数据的意义需要理论来提供，理论的背景需要数据来提供。因此，定性文章使用已有的理论去解释数据，使用数据提供背景，进而深入描述这个现象，最后以涌现的理论为新视角去揭示这一现象。
例如，Elsbach和Kramer (2003) 通过询问专家如何评估他人的创造潜力来创造他们的故事。他们把自己的理论叙述建立在社会判断理论的基础上，他们认为，社会判断理论关注的是外行人，而不是专业人士，是在实验室里发展起来的，而不是在实地。他们通过理论叙述编织了数据叙述，提供了一个剧本作者向好莱坞电影公司高管和制片人兜售想法的详细叙述，在这个叙述中穿插着引用和丰富的事件描述。他们的理论叙述的结论是，评估者判断目标的创造潜力不仅基于目标的属性，而且基于他们与目标的关系。这两个故事交织在一起，讲述了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就像一本好的小说，好的定性论文能够吸引读者，激励他们继续阅读。
一个独特而鼓舞人心的故事
"当我阅读定性研究时，我想要被震撼。我想体验一下“shazzam!”——灵感迸发的火花或深刻的洞察力，给我提供了一个以前从未有过的想法或看待事物的方式。"
一个好的故事是引人入胜的，是不断向前推进的。定性研究通过数据和理论的叙述做到了这一点。数据叙述将数据置于独特的上下文中，并巧妙地叙述，然后揭示关于管理和组织的一些新的和强大的东西。理论叙述与先前的对话相联系，揭示了一些新的东西，能够改变读者看待其他现象的方式。理论叙述必须提供一个重要的贡献，包括启示性的和科学上有用的洞察力 (Corley & Gioia, 2010)，其中启示性维度在定性研究中尤为重要。
每一篇获得AMJ最佳文章奖的文章都提供了一些真正独特的东西。例如，Dutton和Dukerich (1991) 提出了关于纽约的无家可归者的深刻见解，这些从数据中获得的见解揭示了形象与身份的重要交互作用。Greenwood和Suddaby(2006) 通过深入研究五大会计师事务所多学科实践的演变，展示了制度企业家在高度制度化的环境中动员变革的过程，揭示了他们对理论的深刻理解。
3、拥抱过程，而不是计划
"定量研究是对一开始制定的计划进行认真的准备和忠实的执行；定性研究是探索思想。"
定性研究人员的工具、技术和过程有很大的不同，不仅是在开始阶段，而是在整个研究过程中，包括写作过程。在这个过程的开始，定性研究人员往往不知道他们将在哪里着陆。定量研究人员通常遵循详细的计划，因为数据收集是如此专注于测试一个先验的理论。在收集数据之前，定性研究人员通常甚至不知道他们所依据的理论。他们着陆的地方可能与他们出发的地方大不相同。这种迭代过程对定性研究人员提出了巨大的挑战。
同时写作和研究
“我认为主要的不同之处在于，想法和发现在每次写作时都会被重新概念化。”
在定性研究中，理论和数据叙述紧密交织在一起，打破了研究和写作的界限，使两者同时发生。例如，定性研究人员发现他们的数据分析与写作过程密切相关。通常情况下，涌现理论的叙述是在论文的后端被揭示出来的，这迫使论文前端的理论叙述和数据叙述的方式发生了变化。一旦数据被重写，额外的理论见解可能会出现。因此，理论发现常常发生在写作中。这种迭代过程违反了详细的计划，而详细的计划通常是一个好的定量研究的特征。
提交：只是另一个开始
“很多发现都是在你写的时候发生的，在你写的时候，你发现了仍然存在的差距、矛盾和需要进一步探索的问题。所以在这个意义上…定性研究的写作是一个高度迭代的过程。”
正如我们的许多小组成员所解释的那样，这种高度迭代的过程通常是通过对提交论文的评审来维持的。审稿人通常会成为合作者（但不应该成为匿名合作者），因为只有当审稿人对数据的社会意义做出反馈时，才能完全理解归纳研究的理论意义。通过这种方式，定性研究人员可以被认为是雕刻家：他们使用一系列的工具去加工和重新加工他们的材料来形成他们的作品。评论家和审稿人揭示了看待作品的新方法，这有时会迫使作者进行重大的修改。正如我们的专家组所指出的，定性研究人员通常在论文的后端完成之前无法完成论文的前端部分；在审查过程中，这两份文件都将继续修改，直到最终的手稿被接受为止。
4、结语
在回顾我们准备和撰写这篇文章的过程中，我们看到了许多相似之处，正如我们在AMJ看到了优秀定量论文和优秀定性论文之间的差异一样。无论报告的数据类型如何，撰写一篇优秀的学术文章都是一项具有挑战性但又值得做的工作。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的目的不是让定性论文看起来更难写，也不是把定量研究和定性研究分开。事实上，定性手稿得益于定量研究的强大传统，它们对定量手稿的写作也有很大的帮助。
我们的最终目标是帮助研究人员在AMJ上发表他们的定性数据，并理解撰写定性论文的一些独特属性，这些特征通常是从经验中获得的。因为定性研究的标志是它揭示理论边界和推动理论的能力，所以我们所有人都将受益于更好的定性研究。希望这篇文章提供的见解和知识将鼓励更多的学者在AMJ上发表强有力的定性研究。
Pratima (Tima) Bansal & Kevin Corley
参考文献：Pratima (Tima) BansalandKevin Corley,2012:Publishing inAMJ—Part 7: What's Different about Qualitative Research?.AMJ,55,509–513,https://doi.org/10.5465/amj.2012.4003
翻译作者：唧唧堂 + MOR_
组织管理评论(MOR)旨在成为对中国和其他转型经济体情境下进行管理与组织研究的领先期刊。MOR是一本影响深远的多学科社会科学刊物，发表包括测试理论、发展本土理论、探索有趣的现象或研究问题，以及在经济转型的背景下再现先前研究的论文。MOR欢迎来自不同社会科学领域的论文，例如组织行为、组织理论、战略管理、经济学、经济地理、创新理论、人类学、政治学、跨文化和社会心理学，国际商务，社会学和制度理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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