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刘正风,衡山派的二把手。虽然是习武之人,却长得白白胖胖,像是一个土财主。对人也总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和气生财的模样。倘使熟悉的人,叫他一声老刘头,没准他也不以为杵,欣然答应。
他平时也没什么不良嗜好,就是爱玩个音乐,混混音乐圈。兴之所至,搞点原创音乐骗点点击量。可以说,在音乐圈还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令人称赞的是,他从没有因为利用音乐圈的话语权跟女粉丝传出任何的花边新闻。
他平素做生意,秉着和气生财的理念,与人撕破脸的机会也很少。江湖上也一直与人为善,平时动刀剑的地方,也就是在衡山脚下扫扫黄。但即便是扫黄,他也只是嘴上表了个态,实际有没有做,还真没人知道。
如果非要找点他的缺点,估计就是多生了几个孩子。可现在二胎也放开了,而且他家大业大,就算生出个葫芦娃队出来,别人也不好指摘什么。
可就是这么个人,江湖上尊称为刘三爷,衡山派的二把手,却交了个魔教的朋友。自古正邪不两立,何况在正派人士与魔教剑拔弩张的情形下,刘正风大概是要与全世界为敌吧。
二
刘正风也知道结交魔教的朋友是一件与世界为敌的事,他也知道是需要付出些代价的。
所以,他决定金盆洗手,退出江湖这个体制。为了自己退出江湖这个体制的举动能够更合理些,他又加入了另外一个体制,庙堂。所谓,从今而后,专心仕宦,至于江湖上的恩怨是非,门派争执,绝不过问。
金盆洗手,意味着放弃江湖上的既有地位,而且这地位相当的不低。从祝贺他金盆洗手的豪杰人数就可知道。况且,江湖上挣得的名声,那都是刀口上舔血得来的,稍有不甚就是个身首异处,生死不明。现在,刘正风正当壮年放弃既有的江湖名声地位,实在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专心仕宦,意味着向流俗的低头。试想想,一个原本在江湖上逍遥自在的高手,突然要去庙堂里忍受那些无能之辈的领导乃至羞辱,这是将自己放低到尘埃里了,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其次,这算是一个无心付出的代价。在嵩山派的质问下,刘正风非但没有悔过的意思,而且褒扬曲洋性行高洁,大有光风霁月的襟怀,同时更是坦承曲洋乃自己平生唯一知己。这是将在场的所有正道人士都得罪光了。为了一个魔教长老,得罪众多正道朋友,用流行的话说,政治极度不正确。
最后这个代价就有点大了,他的入门弟子,妻子儿女尽皆被人残忍屠戮。当然,也包括他自己的性命。说是满门遭屠,殊不为过。
有人不禁要问了,为了一个朋友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值得吗?
刘正风认为值得的,从他放弃江湖地位,不避世俗眼光,不忍出卖朋友始,他就认为值得的。并且他做好了付出一切代价的准备,虽然这代价超出了他的心里承受力,可他依旧是无怨无悔,死而无憾的。
三
可他身边的朋友们怎么想的呢?
先说金盆洗手这件事。江湖上的群雄对此,虽然都是钦服的,但是都会错了意。群雄认为刘正风之所以突然急流勇退,是为了避免衡山派内部的门户之争。但其实,刘正风对门派纷争早已厌倦。他是一个真正醉心于于音乐的人,一个真正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想要过上闲云野鹤不问江湖事的人。说句自恋的话,燕雀安之鸿鹄哉。
再说专心侍宦这件事。江湖上的群雄对此,都是颇不以为然,乃至鄙视的。在正派人士眼中,升官发财是一种自甘堕落的表现,是为武林同道所鄙视的。在他接了圣旨后,众人原本想好的贺词都没有了,满场宾客竟出现了鸦雀无声的一幕,实在迷之尴尬。五岳剑派的定逸师太是一个耿直的尼姑,更是当着刘正风的面直截了当表达了不屑。
将曲洋引为平生唯一知己,这句话虽然说得至情至性,但显然有点头脑发昏。华山派岳不群就直接质问了,千余位同道的交情难道都比不上一个曲洋吗。嵩山派要求群雄站队,五岳剑派的人大抵都是摇头叹息,觉得刘正风理解错了朋友的定义,实在不可理喻。
这里刘正风说了一句话,言语文字可以撒谎作伪,琴箫之音却是心声,万万装不得假。这句话,其实在刘正风的内心中分量很重,因为这是他认为曲洋值得自己付出所有的信念。但是满场宾客却无一人能够理解,实在可悲。
最后,嵩山派辣手屠戮刘门。这里群雄的内心活动就比较讽刺了。五岳剑派以外的人,认为这是五岳剑派内部事务,自己犯不着插手。这个理由的冠冕堂皇之处在于,嵩山派纵然处理内部事务,也是要合乎江湖规矩的,拿人妻儿作人质,本就有违侠义道。但满场群雄竟无一人出手相助,乃至说一句公道话,着实讽刺。
五岳剑派,所谓的同门,唯有恒山派的定逸师太出手了。这个耿直的尼姑实在是太可爱了。但有一点需要注意,定逸师太出手相助,是因为嵩山派杀戮无辜,有违侠义道,并非因为理解刘正风的行为而出手。归根结底,还是不理解刘正风。
其实,说到这里,一言以蔽之。刘正风的朋友虽然多,却没有一个真正理解刘正风的。而他的悲剧也正在于此,当他决定做一件与全世界为敌的事情,并做好了为这件事付出应有的代价时,非但没有人理解,亦没有人能够给予支持。
这个世界上,能理解你的人,还真不多。所谓,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四
当然,要做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也不是不可以。比如令狐冲结交妖邪,杨龙师徒恋,萧峰三兄弟超越种族的友谊,都是在当时情境下的与全世界为敌。
不过,别忘了。
令狐冲结交淫贼田伯光时,已得风清扬的独孤九剑真传,嵩山派的高手都已奈何他不得。他率领群雄攻上少林时,是先打败了武当掌门冲虚道长的。他携手魔教圣姑退隐江湖时,不仅剑术高超,还得了少林绝学易筋经,武功近乎天下无敌了(当世会葵花宝典的都挂了)。
杨过能跟小龙女在一起,也不单单是因为他们的爱情很伟大。而是因为杨过的黯然销魂掌足以跟老顽童匹敌,杨龙二人跟金轮法王也能斗个旗鼓相当,他还杀了大汗蒙哥拯救大宋于水火,最后他还位列新五绝之一。可说,已经是江湖的顶尖高手了。
虚竹段誉敢于在少林寺群豪面前跟契丹人萧峰对饮,除了他们真的豪气干云,还因为段誉的六脉神剑足以将南慕容打得披头散发,虚竹也能将丁春秋轻易制服。
所以,他们真的不是省油的灯啊。
五
因此,当你决定与全世界为敌时,除了能够承受为此事带来的代价外,你也要有能力别被这个世界打败才行啊!
最后多说一句,有时候,朋友明哲保身并不能说这个朋友不值得交。毕竟,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