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源于一次别离。
和“小黑”分别的那半年,是我人生第一次感受到“痛苦”和“想念”的滋味。
根据当事人原述语音资料整理。
我用第一人称,以便阅读,分享给亲爱的读者朋友们——
01
1969年之前,我们家随父亲,居住在武汉军区后勤部大院内,门牌号“1014”。
1969年的冬天,突然接到部队上级下达林彪签发的《军委一号文件》。
文件的主要精神是疏散认可、准备打仗。
我父亲就接受部队安排到河南辉县。
那是一个很漂亮院子套院子的一个四合院,据说院子原来的主人是袁世凯的妹妹。
这个院子套院子的大院,有两扇榆木大门,由于院子里住着全国各地包括我们家,共四户人家,就是这一个公共大门同行。
02
我们刚落户到辉县不久,一天我放学回家的路上,遇见了一只小狗。
小黑狗。
小黑狗跟着我,我就把它领回了家。
到家里,发现它的身上在靠近左大腿上方大概有大人两指宽的地方,小黑狗的皮毛,明显像是火煤球烫伤的痕迹。
因为当时正是冬天。
剥开皮毛可以看到小狗狗的身上,有成人大拇指大小的一块儿伤口,父母赶忙为它的伤口上药。
自打小黑狗进到我们大院,原来根本都不认识的四户人家,前后院之间,都开始有了话题和走动。
因为那条小黑狗。
大家都会把每顿饭后,刷碗刷锅的水,沉淀一下留下的渣渣端过来倒在我们家小黑狗的饭盆里,有时候还有吃的红薯剩下的头儿。
那时候,整个经济状况都不是太好,生活都比较艰苦。
但是偶尔,小黑狗也会迟到排骨骨头,还有用排骨汤给它拌的饲料。
因为我们家在武汉生活多年,湖北人都喜欢吃莲藕炖排骨,所以,我们家每过一段时间,吃一次排骨,小黑狗也会跟着狠狠地解解馋。
很快这只小黑狗就成了我们那个大四合院的活跃分子了。
我给它起名叫“小黑”。
转瞬间,春天来了,“小黑”看家护院,撒欢活跃在这个大院子里。
当时的院子虽然大,又有大门,出入关门,不锁。
03
土狗是非常护家的,在这一点,德国名贵品种不能比拟。
500米之内的动静,它都能警觉得到。
遇到有情况,“小黑”第一时间,要么冲过去、要么会吼叫,以提醒告知主人:外面有情况。
有一天,“小黑”闯祸了。
它把一个进大院收破烂的老百姓,腿脚跟给咬伤了。
我父母赶紧给人家看,包扎。
那时候还都没有像现在,打狂犬疫苗针的说法。
但这件事儿,确确实实把我父母吓得不得了。
父母给我商量,“小黑”咱们不能再养了,送人吧。
我怎么也不舍得“小黑”被送人。
为了不送人,我宁愿用绳子把它栓住,捆扎在我们家后菜园的树上。
04
“小黑”咬伤人事件发生还没有一个月,一个中午放学回家,门口停了一辆绿色吉普车。
进到屋,父亲告诉我:
这是汤伯伯,我们很快,就要搬到汤伯伯那个城市去了,今天正好汤伯伯开车过来,我们就先让汤伯伯把“小黑”带走,不敢让它再伤到人了。
我们很快就会也搬过去的,到时候,你再去汤伯伯那里领回来养,怎么样?
我在家中排行最小,父母对我疼爱有加,我也很听父母的话。
很清楚地记得,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忘记。
我恋恋不舍地把我的“小黑”抱着从屋里,亲自放在汤伯伯打开双开门的吉普车的后备箱里。
“小黑”被汤伯伯带走了。
我相信父亲。
我也相信汤伯伯。
我也是到后来我才知道,汤伯伯此次专程到辉县看望我父亲,其实目的是想让我父亲到E城去休息。
汤司令是父亲的老战友。
父亲和汤伯伯同属十五军45师,共同作战打过“上甘岭战役”。
汤伯伯当时时任副师长,我父亲担任后勤部部长,属于上下级关系。
汤伯伯到辉县看望父亲时,时任E城军区司令员。
04
“小黑”被从我身边带走了整整半年时间。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养狗;
那也是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痛苦”和“想念”。
从武汉迁移到中原辉县,和当时的小伙伴们分别,我没有感到有任何痛苦。
因为我感觉我们总会见面,分开也只是暂时的。
但“小黑”给我的感觉不一样。
因为自打“小黑”被放到汤伯伯吉普车后备箱,吉普车驶出我们家那个大院以后,我一直都在想着它……
觉得半年的时间很长很长。
如同度日如年。
那一年我10岁。
05
和“小黑”分开整整半年后,我和父母一起搬迁到汤伯伯的城市。
我们家被安排在E城美术社大院。
房子为英国人所建。
一到E城,我就迫不及待地,通过电话打听到汤伯伯说的我的“小黑”所在的地方。
“建国宾馆”。
当时小,觉得路程还是很远,没有自行车。
那是的建国宾馆全是平房,没有楼。
我进到院子里,往深处没走多远,我就叫:
“小黑——”
“小黑——”
我只叫了两声,就看见我的“小黑”从里面飞跑出来。
他浑身起明发亮。
我俯下身子,剥开它他身上看,原来被煤球烫伤的痕迹一点没有了。
“小黑”也胖了。
“小黑”围着我,亲热、撒欢的那个劲儿呀,真的没法形容。
那时候,我也真正懂得了,上语文课造句子,“久别重逢”的意思。
至今都忘不了。
这时,我正准备领着“小黑”往外走。
那时候没有门卫。
只见从里面食堂那边过来一个人,穿着炊事员的工作服,对着我喊:
“喂,那小孩儿,谁让你偷我们的狗?”
我急忙回应:
“是汤司令让我来领我的狗的。”
那人一听我说,是汤伯伯让我来领的,于是就说:
“哦,那你领走吧。”
在从“建国宾馆”到回家的路上,我和我的“小黑”俩个,都是跑着、跳着……
06
时间到了1976年底。
从1969年到1976年底,我和“小黑”一起呆了8年多的时间。
我当兵入伍,不可能把“小黑”留给已经年龄越来越大的父母照顾。
于是就托付给了我高中时,学工的一个老师傅。
因为他们家里有后院,我想“小黑”活动的空间大。
从此我变再也没有见到过我那只“小黑”,也再也没有过任何相关“小黑”的信息。
07
这位朋友现在还养着狗。
退伍转业从事的岗位,警犬协助探案、破案、侦查,都与“犬”多有关系。
他认为,在动物类中,包括猩猩在内,真正最通人性的,都比不上狗。
我想或许是我的这位朋友与他的“小黑”,自幼结缘太深的缘故吧。
因为,我没有对此进行过考证。
朋友的原话:
只要你身边有狗在,你永远都不会感到寂寞……
“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西尾维新《悲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