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惊恐

最近有点小惊恐，可又不知道怕什么。

恐慌的原因大概是怀疑自己早衰，例如力不从心、记忆的闪回。于是拼命去立下一些过去触手可及的命令，要求自己执行，但身体却总是抗拒。我于是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抑郁。

但每次与人提起这样的事，大家都笑我多疑。笑得多了，我便不再说，免得成为固执的东西。所幸我知道心病只能自己医，在治疗过程中，他们也是没有用的东西。

我失眠严重，梦很多。

记得过去有个朋友说，现实是痛苦的，梦境才是快乐。那一刻我以为真有人如他所说——因为太过真实而留恋这一分一秒的虚幻。那一刻我也认为梦境予我的是现实残忍的退让。即便我知道那与现实只有一纸之隔。一纸以内，我拥有的却是一份安心和快乐。

现在，当所有人都不再做梦，甚至耻于做梦时。梦，不再安心和快乐，而是充满悲伤。

过去的朋友说，梦再悲伤毕竟是假的，醒过来生活。

我醒来了，却发现醒来后自己仍沉陷梦境。

例如清晨。当打开房门踏入逼迫我穿上外套的冷空气中，踏入那一片充盈急行嘈杂脚步声的灰尘中，踏入表盘上每日重复却又时刻不同的新世界中，我总像回到了过去。

这不是那些科幻片里空气水纹样波动后的情景，我没有在真正意义上回到过去。我没有变，我眼前的一切也没有变。我只是开始需要提醒自己下一秒要做什么，不然我也许会做出跑去上学的事。或者在背包中翻找一番，寻觅不再拥有的作业。这样的事情在醒着的人眼中太傻，我尽量避免。

气味，颜色，感觉……过去的记忆在这一刻拥挤在狭小的路口，徘徊。从想记忆却无奈只能记忆几件小事的孩童到记忆很多却不愿回忆的少年，所有可以读取的记忆仿佛就在昨日。

昨日如此真实，可对于眼前的我，却毫无印象。

这也许便是衰老，这一秒活在上一秒的时间。或者出于某种压抑，某种畏惧，拒绝面对。

或者，是种诅咒。记忆的诅咒。

诅咒将我谎称的过去，经过回忆再次重现，再次创造。为了欺骗，每一次对记忆的空白都进行修补。就好象往稀薄的土壤中不断的加水，让裹了壳的现实的凶残装出一份平坦，诱人前往。我于是深陷其中。

我所害怕的，大概是我知道它们并不真实，却只能接受这些越咀嚼越辛辣的味道，任凭现在的时光淡去。

或者，这样不对，这才是我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