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郑东旭和仇小白是结识的简友,两人相差十几岁,因文结缘,三观较一致,算是无话不谈的忘年之交。
郑东旭是A城的教书先生,已婚,为人耿直,爱憎分明。七十年代末生人,善恶美丑自有自己的一套评判标准。其文风普遍犀利,有些深度,要读懂其深意,得开启脑筋的螺旋桨。仇小白读郑先生的文章时,脑细胞通常会死若干,饶是如此,也不妨碍她对他的崇拜。
遗憾的是,俩人在结伴同行的人生旅途中也没能坚持多久,原因是,仇小白忽视了郑先生那颗敏感脆弱的心,这直接导致两人的友情最后冰封雪藏在一丝没有对接的"感觉"里。郑先生的眼里是容不得一粒"沙"的。
仇小白在B城自营一家某宝网上店铺,手下已有客服人员一名。最近,生意不温不火。九十年代初出生,未嫁,爱情上仍然追求"从前车马书信慢,一生只够爱一人"的境界;事业上懂得"全力以赴";为人处世,信奉"真诚待人,以心换心。"哈,在如今这赤裸裸的"欲望"的世界里,满目疮痍后,仇小白的三观还停留在上个世纪,也算是奇葩一朵。
这天,为了迎接双十二,做最后的年终冲刺,仇小白坐在电脑桌前筹划运营活动一整天,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头昏脑涨,焦头烂额,心情郁闷啊。
晚六点不到,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手机屏显示,一个异地的陌生手机号码接入。仇小白以为是骚扰电话,想置之不理,无奈催命连环call一声紧过一声,她摁了接听健,没好声气:"喂?哪位?"
"小仇,是我,郑老师。上次你转发的那篇文章,我有不一样的看法,想跟你探讨一下。"
仇小白的面容有些僵硬,没想到郑老师会在这个时间段打她电话,且要与她探讨业余爱好。这个时候,仇小白忙得跟下雨前夕搬家的蚂蚁似的,哪有心情白话其它的?爱好毕竟是爱好,不能当饭吃,要紧的是先能活着,才有条件追求爱好不是?仇小白强颜欢笑:"嗯嗯,郑老师,我现在手头上有事没处理,我们晚点再联系好吗?"
"这么辛苦,小仇要注意身体呀!你几点有空?或者我改日再联系你吧。"郑老师的兴致被泼了一瓢冷水,但不失风度。
"好啊,好啊。不好意思,郑老师。"
挂断电话,仇小白如释重负。讲真,忙碌时,尤其是情绪不高的时候,仇小白很不喜欢开口讲话。谁要是不识趣,或者无意撞到枪口上,很可能惹得一身骚。所以,了解她的人,这个时候远远地避开,就是帮她帮己。
挂完电话,郑老师可就郁闷了,我是什么地方做错了吗?说了不该说的话?他搜肠刮肚,唯一能扯得上联系的就是那篇文章。
那是一篇有点毁三观的文章,仇小白转发到朋友圈的。郑老师读后,奋笔疾书了一篇极具针对性的批判型的文章。要说那篇文章也不是小仇写的,按理,就是针对它而写,小仇也不该有意见啊。小仇的荐语写的是"欣赏作者的文字功底",那位作者应该是小仇的偶像吧?伤害了偶像,小仇一定怪罪于我,才对我如此冷淡吧?一定是的。郑老师就这么自问自答,最后下了断论。逮时机一定要跟仇小白解释清楚,可不能因此影响两人的友谊。
郑老师将此事记上心来。
2
忙完双十二,仇小白突然想起一周多没跟异地的男友联系。一通电话拨过去,电话那头传来"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稍后,仇小白再拨,同样的语音提醒依然响彻耳边。
仇小白嘟囔,干嘛呢?这么忙。
待两小时后拨通,男友终于接听了电话,仇小白半开玩笑地试探:"忙啥呢?跟白富美聊天哪?"
"找事儿。跟客户沟通,处理工作。"男友慵懒甚至有点不耐烦的语气,让仇小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干嘛用这种语气?我一个星期不找你,你也不主动找我。"仇小白委屈的嗔怪。
"忙死了!哪有时间?"透过手机,仇小白也能接收到男友的白眼。
哪有时间?鸡汤文里不是说,爱你的人无论怎样,也能挤出时间表达对你的爱吗?之所以挤不出来,是因为爱得不够,或者将对你的爱转移给了别人。
一想到这儿,仇小白的心,就有了疼痛的滋味。原本准备在嘴边的情话,被冷水泼向了外婆桥。仇小白担忧若再多聊两句,自己就会控制不住的口出恶言,最后两人不欢而散,这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
匆匆挂断电话,仇小白的心揪成一团,深陷在自己的"推想"里出不来。以前可不是这样,哪次不是他主动联系?说不腻听不够的情话,哪次不是先从他的口中迸发出来?这次一周不联系,还是那种烦不胜烦的态度,这样的变化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仇小白到底没有忍住,编了一条微信丢了出去:"你怎么了?那么久不找我,还是这样的语气。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忙。"
"忙什么?"
很久没有收到回复,仇小白原本就波澜壮阔的心里异常生气,追问:"在干嘛呢?都不回复。"跟以前的秒回相比,这样的反应无疑又给了仇小白无限想象的空间。
"你这样的态度让我很伤心?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吗?"
信息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响。
仇小白的心情糟糕透了。对方一个字都不回,令人琢磨不透。仇小白想拨通电话追问个明白,无奈自尊心作祟、使劲拉扯。猜疑、臆想折腾了她一晚,仇小白辗转反侧到天明。
强打精神处理工作,熬到下班,一翻心理斗争过后,仇小白终于鼓起勇气再次拨通男友的电话,响铃若干声后,电话自动挂断。真特么折磨死人!这叫什么事?!
要杀要剐,是去是留,你倒是给个态度呀!这样算什么?钝刀子割肉哇!
仇小白愣神的当儿,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大作,仇小白惊得抖了个激灵,果然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她赶忙取过手机一看,希望瞬间落空,是妈妈的电话,喊她回家吃晚饭。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仇小白关好店门,准备移步,却发现外面,昏黄路灯下,狂风恣肆,树枝婆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地一片晦暗。顷刻,老天爷恸哭,眼泪如山洪暴发之势漫延。
我这心情也太应景了!仇小白退回了屋里,紧了紧衣服,双手抱胸,背墙斜依,秀发遮挡了脸庞,双肩不停地颤动。伴随着压抑的抽泣声,缓缓地沿着墙壁曲膝深蹲,被凌乱的长发遮挡了的脸庞,枕在叠放在膝头的手臂上,小声的啜泣终于变成嚎啕大哭。这冰冷的天气里,这冰冻的心啊。
3
C城,此时,仇小白的男友正与客户觥筹交错。这几天与此客户闹了个大误会,差点跑单,他也因此险些工作不保。三年时间奋斗到经理的位置,一朝打回原形,这样的代价不是谁能那么轻易承受的。所以,这几天,仇小白鞍前马后的奔波,努力消除客户对公司的不良印象,最终取得客户的谅解,冰释前嫌,失职的危机总算解除。
对于仇小白的"艰难",男友一无所知,只道是闹闹小脾气,没太在意。饭碗都差点儿不保,哪有精力你侬我侬?
待男友重拾好心情,想联系仇小白时,收到的却是:我们分手吧?
什么就分手?回个信息慢了就要分手,这是什么样的感情?纸糊的吗?这样易碎的玻璃心,薄纸片似的感情,即使挽回,累的不是彼此吗?男友回了一句:随你,你高兴就好。
仇小白原以为男友会询问原因,她就将这几天的委屈和盘托出,然后男友解释,哄她开心,最后俩人和好如初,甚至感情更深。哪知是这样的结局?
仇小白内心崩溃,胸闷气短,憋屈得紧。心中有团莫可名状的火升腾得老高,欲哭无泪。一遍遍翻阅与男友的聊天记录,曾经的过往又浮现在眼前。一起爬泰山登高望远,一起迎接五行山的日出日落,聊天到次日东方鱼白不舍挂断电话,去见彼此的爹娘……
仇小白越是回想起曾经的美好,越是痛苦得无以复加。这么沉浸在痛苦的深渊里不自拔,迟早会疯掉,仇小白开始安慰自己,爱情也不是人生的全部,我还有友情,还有亲情。
想到了大哥一样的郑老师。此时,仇小白最需要的就是能够转移注意力的友情。翻到郑老师的微信号,编了一条信息发送出去,无比讽刺的是,收到系统的自动回复"XX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灰色底,白色字,那么刺眼。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同一时间,仇小白失去了爱情,也失去了友情。
4
蒙在鼓里的仇小白永远不明白,那个平时待她如大哥般宠溺的郑老师为什么要删除她。
这几天,郑老师一直惦记着找仇小白解释批判她"偶像"的事,发问候的微信也不见回,断论她如此冷淡对待,一定是因为文章的事心有芥蒂,不再与他掏心掏肺。既是如此,那就不必为友吧,念起手落,一键删除。
而郑老师也永远不可能知道,仇小白从来没有偶像情结,看待问题向来尽可能的客观,有时候理智得可怕,她又怎会因为一篇与己无关的文章记恨于他人?
人生就是一张无边无际的网,轻易就把我困在网中央,我越陷越深越迷惘……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网呀,到底是你不懂我,还是我不懂你?
很多时候,懂你,就是将你往正面里想,相互体谅,so easy,so simple。
时间是一剂良药,
它会沉淀最美的感情,
也会带走留不住的虚情。
缘分,需要珍惜,和双向互动;
感情,需要感恩,和双方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