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万,一个八十岁老头的发财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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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条通往镇政府的乡村公路上,人们经常看到一个干瘦黝黑的老头左手提水壶,右手拿马扎缓慢地行走着,走累了就放下马扎坐着歇会,顺便喝口水,路边小店的人们几乎都认识他,但向他投来的却是不屑的目光,也有人跟他打趣:

"怎样了,老孙头,那二百万咋样了?有眉目了吗?"

老孙头只是斜眼看看,并不做声,拿起马扎继续向前走,更不管身后传来一阵阵肆无忌惮的笑声。

一会儿,镇政府就到了,他熟门熟路地走进去,他现在一般不去一楼信访办,如果没有人看见他,他就直接坐上电梯摁到三楼,他知道三楼是镇一二把手的办公地。

但是他没那么容易见到领导,等他出了电梯,往往有党办人员截住他,然后打电话给信访办或者杨村的书记,让他来领人。

杨村的书记孙长林接到电话,先骂几句,这老不死的,又去了,然后安排车辆去接人,到镇政府去接还是最近的,这几年老孙头地区、省府甚至北京都去过无数次了,村里也得安排人做火车做高铁去接人,浪费了村里很多人力物力,所以书记动辄就要骂人。

屈指算来,这老孙头上访已有二十多年了,他到底有何冤屈,能如此锲而不舍地上访,而又有何难事让政府迟迟不能解决?

这说来就话长了,二十四年前,老孙头相依为命的孙子上小学三年级,因为一次课下跟同学闹着玩,被同学碰到在地,头部受伤,医院检查是轻微脑震荡,虽然碰倒他孙子的同学家长赔偿了医药费,学校也安排人专门买了营养品看望了,但是习惯耍赖的老孙头仍然不依不饶,还狮子大开口向学校要二百万精神损失费,学校不理,后来他把矛头转向学校所属九阳镇政府。

镇政府详细了解情况后,本着人道主义给予老孙头一定补贴和救助。但老孙头并不领情,他一边接受政府的补贴一边得寸进尺地提要求,为了息事宁人,镇政府不得不一次次妥协,这让老孙头尝到了甜头,并忽然发现了一个发家致富的门道,那就是当一个上访专业户,而那二百万就是他的梦想,这二十年来,虽然他的孙子长大成人,到外地打工并成家立业了,他彻底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但是那二百万的梦想一直支撑着他,让他一路走到今天。

老孙头何许人也,如果镇政府早了解他的底细,也许会采取其他措施,也就不会有这样长久的拉锯战。

老孙头年轻时好吃懒做,吃喝嫖赌,被人叫做二流子,真名叫什么村民都忘了。找了个媳妇温顺和善,给他生了一男一女, 组成了一个儿女双全的四口之家。

那时农村还是生产队,老孙头四处游荡,挣不来公分,秋末分的粮食就少,贫贱夫妻百事哀,却吃少穿,稍有不顺,二流子回家还打骂媳妇,媳妇偷偷哭泣,不敢反驳,有一天二流子竟然把三岁的女儿领出去送了人,自己赚了个酒足饭饱。

媳妇不见了孩子,第一次跟他发脾气要人,他揪住媳妇的头发就打,就在那天夜里,媳妇跑出去,在村后的小树林里上了吊,撇下了年仅四岁的儿子小宝。

媳妇自尽,并没让这个二流子有所悔改,他一如既往地到处游荡,这可苦了孩子小宝,常常孤零零地一个人在家,饿得直哭,幸亏左邻右舍给他送口吃的,小宝能够长大,真的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二流子后来又娶过一房媳妇,但二流子恶习不改,这个媳妇性格又刚烈,所以没过半年,这个媳妇就走了,嫁过来的桌椅还是被二流子逼着从墙上抬出去的。

小宝在乡亲们的接济下,一天天长大,小宝的性格与二流子父亲天壤之别,他感恩善良的乡亲,所以为人忠厚实在,也勤勉,从十二三岁起,他就挑起了家庭的担子,白天他跟人到建筑工地做小工,夜晚回来跟着大娘婶子学摊煎饼学做饭,不久,认学的小宝什么家务活都学会了,干一天活回家,他空着肚子压棒子磨糊子,半夜起来摊煎饼,天亮了再去干活。

日子一天天过去,艰苦生活的磨砺并不影响他长成一个英俊小伙。小宝的勤劳老实也都被乡亲们看在眼里,到他十八岁的时候,有人来做媒给小宝说了一个媳妇。

媳妇穗花是个善良的姑娘,她知道小宝的经历后,非常同情疼惜小宝,什么彩礼也没要就答应了这门亲事,嫁过来后两口子一个种地,一个出去挣钱,不久就翻盖了新房,先后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妻子温柔体贴,孩子天真可爱,小宝终于得到了久违了的温暖,也享受到了家庭的幸福。

但是意外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而至,就在他们的小日子过的风生水起时,小宝出事了!

这两年,小宝买了个拖拉机给人拉砖送砖,这天傍晚,小宝把砖送到二十里外的库区村后,天下起了大雨,主人挽留小宝住一夜后再走,可是小宝怕耽误第二天送砖,非要急着赶回去,于是他谢绝了主人的再三挽留,冒着大雨,身上裹件雨衣,开拖拉机返程了,谁知半道上小宝出事了。

途中经过一个塘坝水库,下雨后,路面有水灯光一照,闪闪发亮,和水库光洁的水面浑然一体,分不清界限了,小宝本不熟悉路况,所以他跑着跑着,一下把拖拉机开进了水库,驾驶座倒扣把他扣到后斗里……

第二天下午,村里雇了吊车才把小宝的遗体吊了上来。

穗花得知噩耗,一下昏死过去……

难道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命中注定?当年小宝母亲去世的时候,小宝四岁,而今小宝离开的时候小宝的儿子也才四岁。

还是一切都是命,如果是,老天爷也太残忍了!把幼年失亲的命运都降临在了小宝和他儿子身上!

办理完小宝的后事,穗花拉扯着俩孩子艰难度日,不久,穗花的去留问题摆上了日程,带着俩孩子改嫁是不可能的,按照农村的风俗,女孩可以带走,男孩担负着传宗接代的任务,二流子是不会让她带走的。按穗花和她父母的的意思,如果能找个上门女婿,能一起帮着拉扯俩孩子,还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二流子风流本性并未因为儿子的离去让他有所收敛,他那荒淫无度的歪主意竟打到儿媳身上,小宝死后,二流子有事没事就往儿媳妇房间里跑,有一次,竟然在穗花给他倒水时,一把抓住了穗花的手,晚上,穗花望着熟睡的孩子独自哭了很久,她没想到,丈夫尸骨未寒,公爹竟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来。其实在小宝还在时,穗花就看出二流子不怀好意,但是碍于情面,穗花不曾说破,现在……穗花不敢想下去,不知道以后还能发生什么事,有个这样的公爹,穗花是坚决不在这个家待下去了。

第二年,穗花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丧偶的鱼贩子,不出所料,二流子坚决不让穗花带走孙子,加上鱼贩子也不要,所以,穗花只能忍痛舍下儿子,带着女儿远嫁了,纵有千般不舍,但穗花也没办法,只能偷偷回来给孩子买点吃的用的。

于是,二流子领着孙子过起了日子,村里照顾他,给他办了低保,还给他安排在学校里看门烧水,他的确安生了一段时间。

所有的一切就从孙子和同学嬉闹摔伤后停止了,他以为公家的钱好赖。就以孙子摔伤为名开始了漫长达二十年的上访路。

今年他已是八十岁的老人了,这几年镇政府和村里没少为他操心,加固了院墙大门,给他修缮了房屋,给他办理低保,给他办理大病救助,逢年过节,买米买面买各种礼物看望,但是所有的努力都是瞎子点灯白废蜡。他仍然一如既往,乐此不疲地上访着。

他的孙子因为他的执拗而远离了他,乡亲们因为他的无理取闹而嫌恶他,各级干部们因为他的骚扰不胜其烦……

有人说,一切顺其自然吧,只能等他自然老去,等有一天,自然的力量让他走不动了,他就消停了。

无戒365极限挑战营第五十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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