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印象

2017年04月02日，春光无限，清风徐来。

关于长沙的老街，坊间早已传闻，再不去走走就没了。

再次受命的公路自行车，解掉了堵车停车的难题，没有路可以开辟出路。更便利的是，随时随地都可停下来，拥抱沿路发现的美好。到得目的地，往交警岗亭旁一锁，只管舒心开启脚步下的寻觅。

湘春路。寻得一米多宽的窄巷，地基被铲除，裸露着泥巴。穿过，到得另一条宽敞许多的老巷，西园巷。两旁都是斑驳的老木门，里面门栅，外面挂锁，门板爬满了皱纹，在彰显着它的历史。不到十平米的理发店两个顾客就满座了，剪刀和手法似乎跟记忆中的九十年代没有两样。有一家娟娟理发，也许老板娘几十年前是这一带男人们心里口里的娟娟吧。路过的行人数的清，家长里短的说着不能再正宗的长沙话，化生子，话胡子，带笼子，捡漏子。老人们则安详的坐在各家门前，享受这久别重逢的暖阳。

通泰街。比西园巷热闹，很浓的市井气息。陈旧的住宅下，开着各式各样的小店。把一堆堆碎棉花弹成被褥的棉被店，门前蹲着一条老狗挂着一排肉钩的猪肉铺，门口小锅还在煎着鱼仔的干货铺，一张门一张缝纫机的裁缝店。锈迹斑斑半开的铁门里飘着辣椒炒肉的香气，向里张望才看得到内墙上手写的几个大字，杨家门菜馆。这条街的老人倒是活泼许多，拄着拐杖的，背着手背的，抿着嘴巴的，都在街市上徐徐的走着。一家兰州拉面馆前，两位骑着摩拜单车过来的藏家老乡和店老板兴奋的握手寒碜，讲着完全听不懂的话。早些年在深圳，和常去的拉面馆老板聊天，得知他们行里的规矩。无论客源地段如何，在前一家拉面馆方圆两公里之外才能有第二家。

潮宗街。麻石路在宣告着它的存在感。路的右边，围挡之内到处都是“征”“拆”二字。路的左边。似乎也已看到了生命的尽头，但仍然在顽强的生长着。有一朝宗亭，确实是“朝”不是“潮”，方方正正的立在一处阶梯上。长宽不过四米，许是征拆的缘故，亭内不见一人，或许暮色时分这里就围满了喝茶闲话的老人吧。教堂，潮宗街教堂，堂前坐着两位年青人，一男一女，很有礼貌的打着招呼。这里是真耶稣教，教堂内有三层，每一层都忍不住停下安安静静的小坐了一会儿，没有牧师，也没有其他人，只有自己和自己的心声。突然想到电影桥段里的忏悔，思索片刻并没有什么要忏悔的，也许更需要的是祷告吧。中间层的墙上挂着马太福音的摘录：清心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见神；哀恸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安慰；温柔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承受地土；虚心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从两位青年的口中得知，教堂每周六都有聚会，读经诵诗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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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木厅巷。很奇怪这里有个大韩民国临时政府，原是韩国历史上的传奇人物，独立运动家金九的故居旧址。其在长沙期间遭遇枪击，送往湘雅医院抢救后，于岳麓山上休养生息了一段时间。这里的中韩文化街，并没有受到大环境的影响，许是太幽密了吧，众人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个“韩国政府”。

北正街。穿过金满地通道，与其说是地下通道，不如说是商场，各种女装琳琅满目。也许是过于自信，任性的靠着方向感围着北正街兜转了两圈，才发现北正街教堂就在金满地出口旁。正赶上教堂周日的聚会，堂前坐了不少正在读经的信徒。坐在最后排看着这些读经人，有年长者，也有年青者，有虔诚诵读的，也有低头刷屏的。诵经之后，前排一群穿着教服模样的，起身往十字架下排成两排，前女后男，在“阿门”的祷告后，开始了吟唱。虽然教堂纵深很长，堂外更是车水马龙，但唱诗确实很有力量，能直触心底。退场和出场都很有仪式感，井然有序，心照不宣。过后，一位导师在宣讲约翰福音，主讲的内容是关于信心。这个教堂是基督教，不知和潮宗街的真耶稣教有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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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王街。街头卖唱的歌者，简易的设备总能唱出好听的歌声。月半小夜曲，在这繁华的闹市中清幽如月光。十年，唱的不知是谁的十年，听的却只是自己的十年。这条以前偶来会餐的街，发现有很多宠物交易店。柯基，金毛，贵宾，小小的一只只都十分乖巧可爱。只是大多被关在透明窗的笼子里，被限制了自由，眼神里少了灵气，一幅幅无助的样子，不忍多看。

太平街。人潮汹涌，没了停留哪怕多一秒的打算。吞着口水，穿过人群，听得街尾传来了赵雷的歌。虽已驻足听过前一歌者的两首歌，但这位歌者的歌把走过的脚步又拉了回来。三十岁的女人，虽然唱的是女人的歌，可听的是男人的心酸，尤其是最近因为某种原因经常在深夜一次次听。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歌者的下一首，一次就好我带你去看天荒地老，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开怀大笑。

培荣书屋。原本并没在行程之中，到了太平街就不知不觉想往这来了。相比于潮宗街教堂的静，这里是另一种静。慕名前来的人出出进进，但这里除了偶有的小声低语，没有其他任何的杂音。已记不得上一次在留言簿写的什么话了，翻了两本也没有找到，许是时间久了的都收藏起来了吧。这一次的留言，下一次再来时应该是会记得的吧。找遍了书架，都不见《山居岁月》的踪影，索性抽出了一本《金瓶梅上册》。真不知为何会落得“淫书”之名，抛却内容，从文字上欣赏，能把那事儿描述成“莺声呖呖，燕语喃喃”“蝶恋峰恣，未能即罢”，何等雅致。出得书屋才发现旁边造型店蹭得一个好名头，改名“沐沐造型”，许是也经过了乐乐姐的默许吧，某次恰好乐乐姐也来书屋去那借用了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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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值得用心去做。得或不得，都平静安宁。心若温润，所见皆阳光。山川湖海，日月星辰，勇敢些，前方就是黎明和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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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归来途中，去江边查看去年发现的桑树，帮友人小孩摘桑叶。不想那边废墟中，意外开出了一小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