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员的创世传说》第六节 棚户区的怪人

午夜时分,流星经天,不吉利的尾巴自莫斯科上空稍纵即逝,忽而乍现于亚洲某国的沿海上空。

一座被世人描述为“魔都”的城市,借此倒映于我们眼帘之内。

曾经有人说,这座城市是美丽的。她就像一位美丽轻柔的少女,无时无刻不在变换着她的色彩。她的美丽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经历近百年的外来文化和衣食住行等方面的渗透,深深的根植于这个城市。

也曾经有人说,这座城市是丑陋的。她就像一位贪婪的奴隶主,拼命的榨取所有能够聚敛的财富。在那城市尽头,在没有繁华的街市,在那些没有闪亮霓虹的地方,只有破旧的棚户区,只有饱经生活风霜的生命。

——在城市的尽头,只有一群不被社会所容纳的穷苦人。

夜半丑时,一间破落衰败的棚户屋前,体态佝偻的老人正急匆匆的敲打着某个房客的屋门。

“侬了了哇?”老人语气生硬,不耐烦地连续敲击房门,看劲头没人回应他今天誓不罢休。按他的话说,这里将是他的“生财之地”,也是他赖以发家的重要租屋。可是现今,这里却被某个无赖房客所霸占了,他只租了一年,却说什么也不愿在住到半年时提前离开,害得老人改建此地出售的大计屡屡不能得逞。

老人当然会愤怒,赚不到钱,任谁都会愤怒。

虽然前几次收房都无功而返,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失败了,认真起来的老人,那股固执劲可是年轻人比不了的,老人心中暗自盘算。

“主人不在家。” 此时此刻,一个年轻到让人羡慕的声音,却用三倍于成人严肃程度的语气,十倍于孩童幼稚程度的回答方式,回应了老人。

房内传出了阵阵爬楼声,屋内的年轻人正从地窖缓缓而上。

由于“棚户”的关系,这间房屋实在太小,小到不足以将租客随身携带的物品全部放下。除了住人的房子外,这位租客甚至将下面堆砌杂物的地窖也一并租了下来,作为放置杂物的地点——虽然他有时候乱睡一气。

老人是房屋的业主,因为找中介代租的关系,他并没见过屋里这个年轻人,只知道他似乎是个不务正业的程序员,一个非常奇怪的“京畿人”。据说从打他入住开始,便始终没人见他离开此房半步,甚至连吃饭也没人见他出来吃过。几个月前,干脆有好事者传言,说他可能已经暴毙在里面了。

就连老人也一度认为,这下可以白拿他一年租金,再把屋子卖出去赚双份钱了。

——可惜,现实总是很残酷,年轻人非常顽强的继续活着。

“侬帮帮忙好哇,开开门好哇?”听见有人回应,老人眉头一皱,加紧了砸门的力度。

在政策支撑下,“魔都”房价持续看涨,近年外环地价直逼内环,2013年更有望突破历史新高,达到赶英超美的完美程度。

老人盘算,与其继续租房这本小利薄的买卖,倒不如清空租客后将房子卖了改炒楼盘,反倒更加容易发财。所以他百般手段,撵走了90%的老住户,准备大捞特捞一笔,却始终有个赖着不走的家伙在此捣乱,害得他的大计迟迟无法实现。于是,老人皱起了没有眉毛很久的眉头,在这年轻人的身上下起了狠功夫。

他先是几次三番找人要他退房,不果。而后托人带话愿意加倍返还租金请他退房,还是不果。再发展到给他断水断电,开铲车要直接推倒自己房子重建,依旧不果。直到委托条子出面,甚至找到道上兄弟帮忙。

——结果是,统统无功而返。

老人很困惑,他想不通在这“魔都”里,为什么一个租住于棚户区的钉子户能如此嚣张?于是他四周走访,几次三番找人询问,但相关人士全部三缄其口,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最后,他甚至找到了某位道上的大哥级人物寻求解答,谁料此人听后勃然大怒,恐吓他说:“再敢提收那房子的事,我先收了你的老皮!”

老人并不清楚租房的家伙到底什么背景,竟然能让此等人物也退避三舍,但房子却总是要收回来的,否则岂不愧对了自己“魔都人”的称谓,愧对了国家多年来对房地产“事业”的大力扶植?

更何况,这种会到棚户区来租房的家伙,总不会真是什么白道公子,黑道大佬吧?充其量就是个比较能侃,舍得下本,有点社会关系的龙头阿三,有什么可怕?

这次半夜收房,老人可说是下了狠心的,抱定要将事情闹大的想法。他打算彻底激怒这个“混混”,让他“狠狠”打自己一顿,反正没人见证经过,明天再把街坊邻居全引过来做见证,买通小报记者搞个头条,无非花点小钱罢了,总之把事情做得越大越好。

——到那时,不用自己着急,自然会有人帮忙解决。

可算盘归算盘,生意归生意。

面对老人的叫嚣,年轻人却始终若无其事,只是爱搭不理的将一张纸条由门缝塞了出来。

借助两旁路灯,老人朦朦胧胧的看见纸上写着十六个大字。

“此人已死,有事烧纸。大事招魂,急事挖坟。”

夜幕笼罩下,世界静悄悄的。

唯有房间内持续不断传出恍若雷鸣的键盘敲击声,随着啪哒啪哒的节奏,一滴滴冷汗沿着老人额头缓缓滑落。

“开门!侬再老笳,请侬吃生活!”年轻人的嚣张态度,使得老人愈发愤怒,言语也愈发凶狠。

即便已经五六十岁年纪,老人身体却依旧硬朗,身型结实的就像个木桶,最后干脆踹起了门来。

——了解他的人都清楚,年轻时他可是“魔都”红卫兵中一员干将。

“老先生,别砸了,本少爷真是吓大(厦门大学)的。” 面对老者咄咄逼人的态势,年轻人也有些不耐烦了,没好气的在屋中回应道。

“侬个硬盘人滚出来!”

——咣!咣!老人一边歹毒的咒骂,一边又狠命踹了“自家”屋门两脚。

“滚出来啦!”

年轻人没有说话。

——咚,咚!。

“侬出来!”

年轻人依旧没有说话。

——嘀嗡嘀嗡,嘀嗡嘀嗡

突然,深夜的寂静消失了,一阵短暂急促的警笛声划破了所有平和。

按照常理来说,在棚户区有警车出现并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毕竟这里治安相对较差,打架斗殴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引来条子再正常不过。

可这次却不同,不但这次来的警车特别的多,连阵势和规模也是老人从未见过的。十余辆满载特警的防暴车,七八辆载有民警的普通警车,整齐划一的接踵而至,把棚户区围了个水泄不通。警戒线被拉起来了,荷枪实弹的武警阶梯式向自己所在方向展开了冲锋,整个场面简直像香港警匪电影一样震撼(甚至一样没有真实感)。

“啥事体?……”老人看着越行越近的武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挠起了光头,或许事情来的太过突然,他甚至来不及产生丝毫恐惧。

或者说,他几乎能断定事情与自己无关。

现在这个时候,绝大多数人还在埋头睡觉,附近安静的好似坟墓。即便警车突然到访,很多人也还来不及睁开自己的眼睛。

只有老人与屋里面的房客,始终保持清醒。

——在这太平盛世,老人确信自己是个奉公守法的良好市民。

“哈哈哈,小瘪三,有报应额。”照老人推断,既然自己要抓捕的对象不是自己,就该是屋里那个可恶的“钉子户”无疑了。

这下好了!真是苍天作美,佛祖显灵,那么多年的香油钱总算没有白添,总算是保佑了我一会,老人作如是想。

老人的笑容,凝成了一股麻花,圆滚滚的脑袋上,几乎连五官也分不清了。

可就在老人得意洋洋之际,数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员却一哄而上,将老人死死的压在了石板铺成的路面之上。在这许多人的“努力”下,老人毫无悬念的被“压制”下来。没有,也不可能有半点反抗。

他居然想错了,警员的目标并非屋内的“钉子户”,也不是其他什么家伙,而是他自己。

“咦?!组啥,侬带阿拉到阿里达啊?”眼看着自己不但被警员制伏,被轻重武器环绕,还渐渐被推搡到警车之上,老人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嚷嚷起来。

“组啥?带侬进号子掐饭去!”警员二话不说,将纯黑色的头罩带在了老人的头上,狠狠关上了车门,不给他半点解释的功夫。

警车飞驰而去,所有警员心中都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轻松与喜悦。

谁能相信,一个千载罕有的立功机会,一个被全国通缉的A级通缉犯,一个被誉为“屯门色魔重生,雨夜屠夫不死”的超级变态杀手,居然会是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头,居然会落到自己的手中呢?

棚户区的灯光纷纷亮起,对附近住户来说,又是一个有话题可聊的“不眠之夜”了。

“先撩者贱,打死无怨。”

唯独屋里的年轻人,唯独他,任凭屋外发生了许多事情,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只悄然呢喃出八个汉字。

——看上去,这许多事情,似乎和他有所关联。

其实,年轻人并没有做得“太多”。

他不过“稍微”入侵了某机关主管的电脑,“多少”取得了某系统的远程访问权限,“粗略”地将某个号称为“屯门色魔重生,雨夜屠夫不死”的A级通缉犯数据改成了老人的信息,“顺便”通过网络电话尽了一个良好市民应尽的义务与责任罢了。

——如此而已。

“哈欠,半夜打喷嚏,我就知道没好事。”在凌乱不堪的居室内,年轻人席地而坐于计算机屏幕前,打起了哈欠。

别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但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明白,得罪这家伙将是件凶险异常的事情。

一旦让此人感到不爽,下到偷内衣裤的变态,上到基地组织的核心成员,只要世界上存在的罪名,他全部能让你对号入座(只要你的原本身份影响力不是太大),更可以让你的个人信息自互联网的世界中凭空消失,或将你与特定人物完全彻底的调换过来。

虽然这些事情多少会与现实有所出入,在走相关法律程序时也会被人发现疑点,错误可能很快就会被更正过来。但层层关节层层卡,运气好的,大约过几个月甚至几天就能等到这种更正机会,可若运气不好,甚至就此直到无疾而终也未可知。

万幸的是,在大多数人看来,他的强大与恐怖也仅仅局限于网络。

所谓“技术能解决所有问题,可并非所有问题都能用技术解决”。他针对现实世界的影响力,或者说包括他在内所有程序员的影响力都还远远不足。万不得已时,一把剪刀,就能切断他(们)对现实世界的所有干预与影响。

若不是这样,真不知这早已千疮百孔的社会,会被他(们)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据此,那些不了解他的人,常常称呼他为“Bomb”,也就是炸弹。一个有危险,却可以排除的家伙。

或者,这就是那些“不了解他的人”,或让他“厌恶不够深切的人”,才能感受到的“幸福”与“幸运”吧。

——事实上,除了网络之外,他还有更多丧尽天良,天理不容,惨绝人寰,罄竹难书的邪恶手段并没有用上。

那些将所有触犯日内瓦公约的罪行累加也不足以媲美,将满清十大酷刑对比为善举,将桀纣、尼禄、匈奴王等狂徒升华成仁君的手段。

——也可以用来折磨你。

相信我吧,在“发明”与“创造”方面(无论好的,抑或坏的),这家伙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想象力。

相信我吧,你不会想知道此人从《君主论》中读到了什么,你不会想听此人从《我的奋斗》中学会了什么,你更不会想看此人通读《二十四史》后所记录下的读书笔记。那根本是超越了常识的领域,那根本不是正常人类该有的思维方式,那或许是连杨叔也无法治愈的特异病症。

你可见过曲解《哥达纲领批判》为《官场现形记》的人吗?你可看过将《多拉A梦》改写为《蓝猫》的人吗?你可听过把《罗密欧与朱丽叶》编纂成《金瓶梅》的人吗?

——那些人都不是他,那些人早已被他的“著作”活活吓死了。

曾经有知情者,这样说过该如何处理同他之间的关系。

如果不能和他做兄弟,请至少和他做朋友。

如果不能和他做朋友,请至少和他保持亲密。

如果不能与他保持亲密,请至少和他形同陌路。

如果不能和他形同陌路,请至少不要当他的敌人。

如果非要当他的敌人,请千万不要让他找到你。

如果被他找到了你,请立刻了断自己的性命。

如果不这样?去诅咒神吧!去诅咒父母吧!去诅咒命运吧!为何让你带着感觉器官来到这世界之上,为何让你落入他手,却不立刻死亡……

——所有了解他的人,都唤他为“Beelzebub”,即俗称的魔王。一个邪恶的源头,一个黑暗的领袖。

“男儿当门户,堕地自生神。雄心志四海,万里望风尘。”  

在这狭小到无法再狭小的房间内,高高悬挂有Beelzebub以草书写成的半阙晋诗。虽略显斧凿痕迹,比不得苏黄米蔡之法度,倒也翰墨生辉,其笔走龙蛇,大气磅礴处,颇显胸中抱负。

诸子百家,阴阳术数,东西文化,天文地理,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而这些,也不过是他所具备能力的冰山一角罢了。

Beelzebub的能力与野望,都远远超越了他这个年纪……不,是超出任何思维正常者所该拥有的极限!没人清楚他想干什么,没人清楚他想要得到什么。他就像一名疯狂的赌徒,拼命的积累筹码,积攒下所有能够跨越名为“现实”高墙的筹码。

千万不要给他更多的能力了,千万不要让他再获得更多的能力了!否则的话,势必引发人类历史上亘古未有的可怕事件,世界大战之类,或许根本无法同它相提并论。

“嗯?有人发送了新的邮件?” 望着闪烁的计算机屏幕,Beelzebub无精打采的说道。对于这个如臂使指的是计算机世界,他开始越发越到无趣,越发感到无聊。

——他也不知道,这封邮件,究竟将带来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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