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克隆技术的思考

摘要 :
对克隆人问题进行讨论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就"要不要克隆人"的问题 ,国内外学界有赞成派与反对派之争。本文对这场论战存在的问题、目前的态势以及将来的前景 ,作出了自己的分析与评论。
关键字：克隆技术 克隆人

        1997年初 ,一项轰动整个世界的技术--克隆技术 ,伴随着一只苏格兰小绵羊--多莉的诞生 ,尤如在人类的科学技术、伦理学和社会学历史上扔下一颗"生物原子弹"。对"多莉"诞生大唱赞歌的不乏其人 ,但更多的人却表现出担心和恐惧 ,认为克隆技术用来生产"克隆人"时 ,世界将面临灭顶之灾。为此 ,美国总统克林顿发布命令 ,禁止将政府资金用于克隆技术对人体的试验 ,并呼吁全美所有科学医学组织、基金会、大学等私立机构抵制此类研究 ,中国、德国、日本、法国等国家也先后发表了类似声明 ,禁止克隆技术用于人类自身。许多学者撰文讨论要把握克隆技术的发展方向 ,拒绝和制止克隆技术用于人体研究 ,尽可能地消除克隆技术的负面影响。并呼吁人类共同努力 ,使克隆技术永远处于人类的科学和伦理的控制之下 ,防止克隆技术的异化。但是 ,人类有足够的力量制止"克隆人"的诞生吗 ?这项具有"生物学革命"意义的技术将打开怎样一个 "潘多拉魔盒"呢？
目前对于治疗性克隆和生殖性克隆这两种克隆技术 ,科学界和伦理学界有着不同的态度 :对于以克隆人体器官 ,供医学研究和解决器官移植供体不足为主要目的的治疗性克隆技术 ,谁也拒绝不了治疗性克隆在生产移植器官和攻克疾病等方面的巨大诱惑 ,为此 ,人们普遍能理解和支持。但对于生殖性克隆 ,也就是 "克隆人" ,因为担心对现有的人类伦理道德带来的冲击太大 ,科学家、伦理学家以及各国政府和有关国际组织都明确表示反对。我国政府与世界上的许多国家政府一样也已明确表示禁止克隆人的实验。据了解 ,克隆人面临的四大问题 :①克隆人有悖于现有的伦理道德体系 ;②克隆人不利于人类的进化;③克隆人技术可能成为恐怖分子的工具 ;④克隆人的成功率很低，可能会产生大量不正常的人。

        针对克隆人面临的主要问题，笔者有一些个人的看法。
        ①某项科技进步是否真正有益于人类 ,关键在于人类如何对待和应用它 ,而不能因为暂时不合情理就因噎废食。历史上输血技术、器官移植等等 ,都曾经带来极大的伦理争论。而当首位试管婴儿于 1978年出生时 ,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但现在全世界已经有 3 0万试管婴儿。伦理法律应随科技发展而发展 ,不应成为科技发展的羁绊。判断一个法律或者伦理是否合理 ,是要看对人类有没有好处。
        一个历史时期 ,一个国家民族都有不同的伦理观。例如，在古罗马时期，人们就曾认为子女是自己的私人物品，对其具有绝对的支配权，那个时罗马人可以将自己有肢体或智力残疾的婴儿或私生子丢入城市的垃圾堆中，让其死去。这种行为在今天的人们看来是及其残忍的，是有违伦理道德的，是对人权的侵犯，在许多国家这种行为都是违法的。再如，当西班牙侵略者看到玛雅人的活人献祭时便认定玛雅人是野蛮民族，从而将其几乎所有的历史文献付之一炬。因此，我们不能将别人的伦理照搬过来套在自己头上。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 ,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 ,提高了大家的生存质量 ,进而会改变人类的伦理观。
        克隆人将对现有社会关系、家庭结构造成一定冲击，但不要害怕人类无性系的出现会搞乱传统的人伦关系。克隆人没有生物学意义上的父母 ,但可以有社会学意义上的 (养 )父母 ,也可以有生物学意义上的"基因祖先"或"代理母亲"。同时克隆人与养母之间还是存在着一定的生理联系：卵母细胞的牵连是其胞质在重编引进核的程序及把胞内细胞器---主要是线粒体---供给未来生物中的作用。
        当然，有一点我们必须承认，科学的正确发展离不开伦理学的价值评价。从表面上看 ,科学更关注向现实应用的转化 ,从而为人类提供更加方便的工具和手段 ,更多地体现为工具理性的特点 ,是一种事实判断 ;伦理学则为评价人们的行动提供框架 ,对行为评价的结果可以认为某一行动是应该采取的或不应该采取的 ,更多地体现为价值理性的特点 ,是一种价值判断。科学与伦理学由于学科性质、评价标准、变革速度不同 ,往往产生相互矛盾的现象。这在历史与现实中是屡见不鲜的。本文所探讨的问题是其中的一个侧面。在克隆羊"多利"问世后 ,有些人公开声称 ,任何力量也阻挡不了科学的胜利 ,他们认为 :"伦理道德也许可能在科学前进的道路上设置一些障碍 ,但伦理根本不是科学的对手。"也有人乐观地相信 :"不管科学发展提出了多么棘手的伦理问题 ,伦理总是会适应也能适应 ,只要一心支持科学的发展就足够了 ,而不必过多顾及伦理问题。"这种"科学至上论"如果作为中世纪异端的宣言还情有可原 ,但在科学技术的负面效应越来越明显的今天 ,他们却完全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 :科学的正确发展离不开伦理学 ,更离不开对人类生命、尊严的价值判断 ,伦理学可以为科学的发展矫正方向。科学与伦理学的发展必须保持适度的张力。我们强调伦理对科技的规范和引导 ,决不是说伦理可以不要变革 ,不要这种科技的发展。而是表明 :科学与伦理保持必要的张力是不可或缺的。例如 :现在已达成这样的共识 ,人类基因组研究必须拿出 3 %～ 7%的资金进行伦理等问题的研究 ,对伦理敏感的课题必须进行伦理预审 ,其成果还要进行伦理评审 ,以确保不危害人类。对克隆人问题 ,我们不能单纯从科学的角度得出结论  ,还必须探讨克隆人是否应该的伦理蕴含。
        ②目前有些人认为用克隆技术繁殖人 ,是对作为自然物种之一的人类发展的一种过强的干预 ,这种干预会影响人类的人种自然构成和自然发展。其实，真正对人类的自然进化产生阻碍的正是人类社会。自从人类社会形成以来，人类就逐渐摆脱了自然的影响，在社会中弱势群体受到了保护，如性肢体残疾或智力低下或是具有一些严重的先天性遗传疾病的人由于自身具有一定的地位或者亲友的照顾而得以继续生存，甚至可以繁衍后代，这类人如果在自然条件下本来是应当被淘汰的，结果由于人类社会的作用使这类人的有缺陷的基因得以流传。如著名的血友病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由于得病者往往是王室成员，本来对于常人来说是一种致命的疾病，而由于得病者在社会中拥有的特权而得到特殊的照顾使其能够继续生长繁殖。而后，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类的生活条件逐步提高，尤其是医学技术得到了长足的进步，以往在自然环境下是致命的遗传类疾病也对得病者的生存无法构成威胁。因此，人类的基因构成是无法在现有的社会条件下继续进化的。有位科学家曾说过，人类花了300万年的时间从猿进化到现在的人，但是如果按照目前人类的进化速度，100万年后（如果人类能够存在这么久的话）的人类和现在的人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然而克隆技术的出现使人类在自身进化道路上看到了曙光。过去 ,筛选正向变异只有通过自然竞争实现 ,有了克隆人技术后 ,就可用它来促进人类向更有利的方向变异。这似乎是人类进化唯一的也是快捷的途径。
        有人说人类的进化是在自然的演化中进行的 ,总是同一基因组的克隆人 ,由于无法随着自然的演变而改变自己的基因 ,将来会缺乏适应自然的生存能力。然而事实恰恰相反，克隆人技术能帮助我们保存和收藏比自然方式更丰富的人类基因 ,包括那些已经死去了的生命个体的基因。而且，如果人类具备了自由改变基因的能力，又怎么会出现缺乏适应自然的生存能力这种情况呢？还有人说克隆人是从高级的有性繁殖退回到低级的无性繁殖 ,这明显有悖于生物的进化规律，会亵读人的尊严。我认为，有性繁殖和无性繁殖不是人的尊严所在 ,人有别于动植物的尊严在于 ,人能把握自己的命运 ,认识和改造自身 ,而发展克隆人技术正具有这样的意义。把人类致力于改善自身的探索说成有损人的尊严在历史上并不少见 ,人体解剖就是一例 ,可如今还有谁会去谴责人体解剖呢 ?从技术上说 ,克隆人远比普通人更难得 ,它凝聚着更多的人类情感和智慧 ,怎么反而有损人的尊严呢？
        ③至于担心某些恐怖分子会利用克隆技术来克隆出历史上的战争狂人(如希特勒)对世界和平造成威胁，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这种情况可能只会出现在科幻小说里。克隆会使克隆者与亲本在形体上极其相似 ,但克隆人并不是百分之百的复制 ,充其量克隆人只是生物人或称自然人。由于时代、环境、文化及个人经历的巨大差异 ,因此 ,要想使克隆人具有与供体人一样的思维 ,从而成为完全意义上的复制品 ,是不可能的。
        ④当然，现在即使要克隆人也还有技术上的问题。我们知道，多莉羊的体细胞来自一头6岁母羊的体细胞，从遗传学来讲，细胞每分裂一次，染色体的长度（端粒结构）就会缩短一些。经过40～50次分裂，染色体缩短到一定的长度，细胞就死亡了。生殖细胞里有一种酶，在细胞分裂时，这种酶合成一段染色体接上去，因此它不会缩短，能不断分裂。体细胞里没有这种酶的活性，所以每分裂一次就缩短一段，一般羊的寿命是10多岁，多莉羊是取自6岁母羊的细胞，所以要问，它是否一生下来就已经是6岁了？结果研究表明多莉羊有早衰迹象（比同龄的普通绵羊要短 2 0 %）而且抵抗力比一般羊差。依目前技术看克隆人的成功率可能会比克隆"多莉"的成功率 (43 4∶1 )更低 ,这就会产生出大量不正常的人 ,如怪胎、畸形人、残疾人和有严重缺陷的人。这不禁使人们更加怀疑克隆人的可行性。但是，我们应当以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在发展克隆人技术的开始阶段 ,克隆人的成功率的确不会高 ,甚至会克隆出不正常的人 ,但随着克隆人技术的成熟 ,成功率逐步提高。当然再高也达不到百分之百。要求克隆人成功率达到百分之百是没有道理的 ,须知自然有性繁殖的成功率也只有 40 %～ 50 %。
        是否应该发展克隆人技术 ?这在眼下还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在对一项新技术、新事物给人类可能带来的祸福尚不清楚时 ,暂停对它的发展和实施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所以中国政府 1 997年 3月 1 9日继世界卫生组织以及欧美等国表态之后 ,作出"在中国境内禁止开展克隆人研究"的决定也是可以理解的。然而 ,理论上对克隆人问题的探讨则既不能禁止 ,也不能暂停。因为政府对克隆人技术的最终态度或政策 ,只能以全面清醒的认识和有充分说服力的理论为依据 ,而这样的认识和理论 ,只能通过严谨、深入的学术讨论获得。虽然我们对克隆人的认识不大可能在短期内达成共识 (甚至基本共识 ),但如果没有学术讨论 ,则永远无达成共识的可能。应该承认 ,现实性极强的克隆人问题与纯粹的学术问题不同。对于后者 ,不达成共识也能促进学问的发展 ,并且对现实社会不会有明显的影响 ,如"生命是什么 ?" "哲学是什么 ?"等问题就是如此。而前者则属于越早达成基本共识越好的问题。在即将进入知识经济的时代 ,在"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今天 ,在高新技术往往蕴藏巨大商机和利润的全球化市场经济社会 ,如果克隆人技术是应该获得发展的高新技术 ,那就应该尽早解禁发展 ,免得错失良机 ,落后于他人 ;如果是不该发展的技术 ,也应尽早弄清不该发展它的道理 ,再不在这方面纠缠 ,枉费精力。其实 ,美国政府并没有堵死所有研究克隆人的路 ,它只是禁止联邦政府拨款资助人体克隆试验项目 ,以及从道义上要求科学家个人应主动暂停人体克隆试验。这就是说 ,如果有不听道德规动的企业或个人仍愿为此投资 ,克隆人试验就仍能进行。从美国做上述表态到现在 ,时间已过去两年多 ,可我们并没看到有更严厉的禁止措施出台。这种态度里藏没藏着有利国家竞争的"战略阴谋"在内 ,我们不能不予以考虑。 2 0 0 0年 4月传来消息 :首名克隆人可能已在美国诞生。而在多莉羊诞生的英国 ,出于科技竞争和巨大医学价值的考虑 ,其众议院已于 2 0 0 0年底通过了允许克隆人类胚胎的法案。
        现在一部分国家和个人已经逐渐认识到，克隆活动在某些情况下是正确而且应该的。同时人们也日益感觉到，主张禁止这种活动的人至今未能充分证明他们所称的克隆不但是有害而且也是不道德的。例如，世界卫生组织（WHO）所建立的一个关于克隆问题的工作小组在其五月份发表的一项报告中就指出，对于克隆人问题的大部分反对意见是来自于因"公众的畏惧和无知而产生的科学幻想描述。"该报告指出，这已促使立法者和其他政策制订者们是出于"道德恐慌"而不是深思熟虑行事。关于克隆问题的争论涉及到许多还需详细讨论的问题，但对克隆活动立即进行国际禁止是"不明智的和反生产力的"。报告还补充指出，禁止或暂停都是"非常草率的"，因为仓促禁止可能会导致失去实际和潜在的利益。英国纳菲尔德生物伦理委员学会执行秘书长戴维夏洛克指出，在最终能在安全德基础上授权克隆人之前还要克服许多重大德技术障碍。他预料，任何的克隆要求也会是相对地较少并且可能予以严格控制的。而从伦理学观点来看，克隆技术和目前许多已被大众接受的医学支援的生育形式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德克萨斯大学法学教授约翰罗伯逊不久前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召开德一次关于生物伦理国际会议上发言指出：人们开始时德抵触情绪现已让位于这一认识，即克隆人可能对不育夫妇和其他一些人会有好处。他还补充提到，现在人们日益意识到，以前断定的克隆危害过于模糊和推测，因此并不能证明应该禁止所有可能的克隆利用和克隆研究。事实上，对克隆的广泛政治反对已引起许多科学家和生物伦理学家的关注。WHO的人类生殖研究计划负责人吉兹普贝纳季阿诺说："深思熟虑的讨论正在成为感情和政治的牺牲品。"他还指出："总统或总理站出来说必须禁止克隆人，于是每个人都鼓掌，他也得到更多的选票，但他们的论点毫无意义。"
        有鉴于此 ,我国不可无动于衷 ,我国理论界则有必要通过继续深化和加快对克隆人问题的研究来为政府的最终决策提供根据。而在克隆人问题上还有许多光靠讨论是无法判断正确与否的问题，我想，可能只这有等到克隆人真正降临个世界的时候才能够制定相应的政策来解决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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