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保岛的银色桑塔纳与酒红色X6几乎快贴上了。他从车窗伸手就可以揪住X6副座上那个漂亮女人的卷卷头发。
收费口就在前面十米,两道合流。谁也不让谁。
李保岛的目光绕过女人,狠狠的盯着X6司机。那是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三十多岁男人。面无表情,看都不看李保岛一眼。
要说X6与他抢道,这还算不上什么;但对方的全然漠视,就彻底激怒了李保岛。
“操,傻逼,开个宝马了不起啊!挤个屁啊!”李保岛一边骂着,一边很有技巧的踩着油门往前蹭。
但X6也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漂亮女人的脸更近了,李保岛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道。很好闻。
女人的眼神中似乎闪现出一丝尴尬。
可那个司机依然面无表情,直直的看着前面,根本不在意旁边的小车。
李保岛扭头对后座儿的两个男人说,“操,我还跟丫死磕了!你俩坐好了!”
电光石火。李保岛扭头分心的刹那,X6卡在了前面。
现在李保岛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顶上去撞X6,要么就只能让X6先走。
李保岛眼睛都要冒火了,狠狠的按了下喇叭,踩住了刹车。
“大岛,别急!让他丫先过!一会儿咱追上他,我啐他一脸!”壮壮的锤子在后面安慰李保岛。
“哎,这种暴发户真没道理可讲——咱这车能追的上吗?”曹民抬眼看前面的X6。
李保岛沉默了几秒钟,一字一顿的说:
“你们坐好了。我今天还真想跟傻逼讲讲道理。”
出城的那天正是北京雾霾最严重的时候。初冬的下午四点钟,天空已经灰蒙蒙的一片,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原本三个老同学许久不见,在昌平定了个农家院,打算好好喝上几杯,彻夜长谈,顺便呼吸下山里的新鲜空气。
这下好了,气氛完全被破坏了。
聚会变成了给傻逼讲道理。
小车不紧不慢的在高速上跟着X6。
“大岛,距离再远点,没事儿,我盯着呢,跑不远。太近了容易被丫发现!”锤子叮嘱道。
“我知道。我打算一直跟到底,瞅机会在偏点儿的地方別住他。我刚才看了,他车上就一个妹子。咱们有三个老爷们儿。”
“对!我平时最看不惯这种傻逼。我跟你们说,这种二逼要么是富二代,要么是官二代,没一个干净的。我他妈的遵纪守法、童叟无欺,一个月卖保险跑断了腿也就挣个七八千,连老婆都娶不上,丫左拥右抱的在路上横冲直撞。今天一定要给他讲讲道理!”曹民看上去很兴奋。
锤子也热血沸腾,把指关节按的啪啪作响,“对!我他妈还挣不了七八千呢。我看那小妞儿像混血,真漂亮!你说我为什么健身?我练这么壮,为了什么?不就为了有一天可以给傻逼讲道理吗?”
反倒是李保岛冷静了下来。他眉头紧锁,捉摸着到底在哪里截住X6,又以什么手段可以给他点颜色瞧瞧,既能出口恶气,还能不惊动警察,让对方心服口服。
“讲道理嘛。我们只讲道理。能不动手就不动手。我们得让对方知道,开辆好车别那么拽,要给自己留条退路。要文明开车。不能欺负劳苦大众。都不容易。得给他好好上一课。”李保岛喃喃自语道。
两辆车一直保持着两公里远的距离。雾霾越来越重。
两个小时后,X6从八达岭出了高速,在山道上东绕西绕。李保岛在夜色中瞪大了眼睛,生怕跟丢了。
山上没有路灯,除了X6和远远跟着的李保岛,一辆车也没有。路越来越窄,X6在一个上坡的路口左拐,消失在夜色中。
“快,好像前面急转弯,看不到了!踩脚油门!”锤子喊道。
“大岛,你的油还够吗?我怎么看着红字儿了呢?哎呀!。。。。”随着曹民的惊叫声,车硌在一块大石头上,“咣当”跳了起来,然后就失控扎进了路边的深沟里。
“我操!。。。。”几个人同时喊道。
桑塔纳哼唧了几声熄了火儿。
“人没事儿吧?”李保岛摸着额头的肿包。
“没事儿,没事儿。就是吓了一跳。”俩人在后面应道。
X6在路上方不远处停下来,打着双闪。几秒钟后,绝尘而去。
“赵佳,后面的车好像掉坑里了?”漂亮女人扭头说道。
“嗯,我知道他们会掉下去。这条路一直在修,这个坑是前几天才挖的。”男人回答道。
“我们不需要帮他们吗?”
“不需要。他们不讲规矩,限行还开车出来横冲直撞。然后一直跟着我们,还以为我不知道。傻逼。”男人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我用自己的方式给这些傻逼讲讲道理。。。看,前面就是我的别墅,里面可是有新风系统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