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桂飘香

文/快乐心

武汉的天，可以一夜入秋，满城黄金甲，潇潇风雨，遍野染红霜。

刚适应秋的寒凉，一场秋雨又把季节转换到冬的考验场。没有带雨伞，从外面回来，丝丝细雨凉嗦嗦的，直往脖颈钻，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抱紧双臂，跑进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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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甜甜糯糯的香味扑面而来，我寻着香醺，来到小区中心亭。微弱的灯光下，我发现米粒般闪闪发亮的小黄星星，密密层层镶嵌在树叶间，在雨丝的亲润中，小星星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伸出舌尖，贪婪吮吸雨的甜蜜。一张一闭间，那芬芳馥郁的香味就这样被多情的风儿捕捉，四处散播，而我正被这多情的圈套笼罩，呆呆驻立在黑黑的雨夜中，这沁人心脾的桂树下。

忍不住伸出舌头，饥渴的舔舐，在口腔酝酿一下，把这软软的糯米糖含在嘴里，舍不得吞咽。我忘记了置身雨中，忘记了冷的浇淋，闭目让思绪也一起浸泡，让身心接受一场柔情蜜意地洗礼。

想起了家乡门前的那棵老桂树。它高高大大，也记不得它历经了多少年轮。它那树冠张得像缀满碎花的宝塔，在风中摇曳生姿。正是它的香薰诱人。每到中秋节时日，它就开始屡受摧残。邻家婶婶们这个来掐一根枝，那个来扯一捧花。老爸看着心疼，于是，我们决定为了桂树免受撕扯的痛苦，干脆一次把它的"孽缘"全部处理掉。什么方法能轻松取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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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让我和妹妹围绕着桂花树，牵起一块床单，他轻轻压下枝干，朝一个方向摇晃，桂花雨纷纷扬扬，像飞逝的流星坠落，又如一瓣瓣心膜被撕裂，碎片散落了一地的伤痕累累。那时候，不懂心痛的感觉，只觉得好玩。有桂花汤圆吃啦！

妈妈把床单里的桂花放在簸箕里晾晒，招来无数的蜜蜂前来赴约。随着那花色暗淡、憔悴、枯萎，最后缩成了硬硬的小黑点。妈妈把早已准备好的糯米粉和上水，揉成适度的软硬，然后搓成一个个小圆球。妹妹的任务就是一个拿擀面杖把圆球压成饼，我就手转着小饼，包进少许桂花，再合拢搓成圆球。当煮好的汤圆在锅里浮起时，满屋子都溢满浓香。我们守在锅边，那黑黑的一锅水里漂浮的是满树的精灵，它们再一次灵魂飞升，合着泪痕，化作空气里的雾滴，留个人间最美的回味。

今夜，我在雨夜，以如此虔诚的心灵，礼拜桂飘香，又回味一番家乡的桂香滋味。虽然乡村早已拆迁，门前那棵爸爸珍爱的桂树据说以八百元被人买走，也不知沦落何处，是否还在人间飘香。

我想起了前段时间看林少华写的《一不小心就老了》这本书中:"一种关于乡村的观点往往是一种关于童年的观点，不仅仅是关于当地的记忆，或是理想化的共有的记忆，还有对童年的感受，对全心全意沉浸于自己世界中那种快乐的感觉——在我们的成长过程中，我们最终疏远了自己的这个世界并与之分离，结果这种感觉和那个童年世界一起变成了我们观察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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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无论身在何处，无不是扩大了的故乡，无不是乡愁的慰藉。我们寻找最终疏离了自己或者说自己疏离了那个世界和对那个世界的童年感受，怀旧，怀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