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阶,一定要踩他人身?/《月亮与六便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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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有句古话:一将终成万骨骷。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说,一个伟大将领建立丰功伟绩总是以众多士兵的血肉之躯作为代价,也就是说将军在人前挣得的光荣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部下一兵一卒的浴血奋战。

高中读到这句诗的时候,我的小心脏还会跟着诗的节奏加速跳动,扑通扑通,内心的小宇宙瞬间被点燃。

金戈铁马,万里驰骋,伴着士兵们的前仆后继,将帅威武前行,姿态高昂。

将帅借助士兵们的勇猛和无畏支撑自己的野心,为赢得功绩做足铺垫。

而对于每一个小兵而言,这同样是件幸福的事。情愿用生命铺就一条辉煌的路,纵然最后这条路只允许将军通行,他们也心无悔,意无惧。

这样一种你情我愿的合作,谱写了一番精彩绝伦的成就史,但很可惜,最后的光芒仅仅是聚焦在将军一人身上而已。

不论是从将帅的角度还是从士兵的立场来看,一切显得是那么理所当然,但当我们将自己剥离这个情景,以一个理智的第三者视角去分析这层“你情我愿”的关系时,或许会感受到一丝因为不对等力量合力带来的小不平衡(也可能是一种打抱不平的大侠精神)。

不知道用士兵和将帅的例子做引是否恰当,其实我想讨论的是与这种求取观相似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前几天读完《月亮与六便士》这本书,书里的主人公——查理斯.斯特里克兰德身上就有着与将帅相似的那种进取突破的野心。

他不耽于平淡陈规的生活,跳出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养家糊口的框架,离开妻子和儿女,走上了一条为世俗和大众所不容的艺术道路。

对于这个毛姆笔下的这个冷酷、自私、粗野、甚至还有点儿暴吝的男人,我并不想多费笔墨口诛笔伐,但是很乐意对他最后取得成功前的过程做个简单的分析。

用一句话概括,我认为斯特里克兰德能够展露才华,被世人肯定,成为一代绘画天才的原因离不开一种罪恶——对身边某些人的掏空和侵占。

换句话讲,他的成功和身后的辉煌是建立在一些人的痛苦和凄惨之上。

过度的撇清和索取,让他渐渐变成了人性泯灭的怪物,无爱无温度,无情无良知。

从他一开始以一纸书信抛妻弃子的行为来看,斯特里克兰德已经将生活和艺术归于不同的领域,生活的琐碎被他看做提升绘画技能的牵绊,所以他选择将家庭生活全盘颠覆,将所有和自己有联系的温情一同割裂。

他给自己绝对自由的方式极其反常规,也足够有胆量,但这种任性的后果也是无可估量的。妻子独自承担家庭重担,儿女失去父亲的陪伴,整个家庭因为少了主心骨而变得破碎,一切的光景流年变得抑郁阴暗起来。

书中没有大幅笔的写斯特里克兰德的妻儿在他离开后的生活景况,但我却能透过一张张墨黑的扉页清晰窥见那份人物的悲伤。

这里的伤痛,并不是说,少了他,家人的物质收入匮乏,生活会陷入艰难的困境,而是说,亲人们会因此少了和他一同品尝生活甜蜜的过程,而变得漫不经心。

昨天听到罗辑思维里关于“读书人的新活法”的一档音频节目,里面有句话,引起了我的共鸣。

罗胖说:如果一个人到30多岁还没有对家庭和社会承担起责任,还在以一种我要先学习,然后我磨刀,磨完刀我再去砍柴,这种心态恐怕真的是有点迟。

虽然斯特里克兰德并不是那种在三十岁之前未曾承担过家庭责任的家伙,但他却达不到后半部分的条件,因为本他从未想过“磨完刀再砍柴”这回事。

他走的,是一种彻底摆脱世俗文明的路。

我从来都不认为艺术一定得和家庭之间有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摒弃生活,让自己不被生计烦扰,看似是一个勇者的无畏,背后隐藏的却是不负责的盲目。

书里最高潮的一个情节是,斯特里克兰德霸占荷兰画家施略多夫的妻子然后弃之如敝帚的小故事。

最初,他因病身体不堪重负,荷兰作家好心将他接到自己家中,还让妻子费心照顾这位“天才”,在荷兰作家和他妻子的照料下,斯特里克兰德身体得到了很好的恢复。

但在他养病的这段时间里,却给荷兰画家的家埋下了一颗地雷——画家妻子勃朗什·施特略夫被他引诱,为了满足自己的创作欲望,他并没有拒绝画家妻子的爱慕,而是任由画家妻子单向迷恋的毒素蔓延,让这个女人离开那个对任何人都充满善意却被懦弱缠身的荷兰画家。

最后又像对待自己之前太太那样离开画家妻子,这种离开的后果是,他自己得以解脱,但却让那个画家妻子付出了死的代价。

我相信,人但凡有点儿情感,都不会这么视关系如玩物,视生命如蝼蚁。

若是没有一点儿感情,又为何要给人错觉,引诱对方上船,在得到后,却为了所谓的自由撇下地方?

是的,他的情欲得到了满足,他的潇洒得到了成全,那荷兰画家和他的妻子的伤痛又该由谁来买单?

一个没有一星半点儿人性的艺术家又有什么值得世人敬仰。

斯特里克兰德人生的最后一站是在马赛,在那里,他为了保证自己的创作条件,和当地的一个土著女子——爱塔结了婚,并且孕育了三个孩子(后来死了两个)。

但这些生命的诞生并不是爱的宣泄,而仅仅是他在原始生存环境下自我放纵的产物。

一场灵魂与肉体的pk下,我看到的是肉体败下阵来的惨淡。

对于斯特里克兰德而言,和一个女人完成结合,组合成为家庭,只是自己创作的一个工具,但对那个单纯的土著女人来说,遇上一个值得等待的男人可能是她一辈子的希冀。

在我看看,这无疑又是一场男女情感的悲剧:我不爱你,我只是需要你,所以我们可以一起生活。

这种逻辑过于原始和野蛮,我看不起,也难以接受。

三段感情,两次利用,一次推脱,这种高频率的伤害给斯特里克兰德的勇者形象大打了一番折扣。

你要追求光芒,触及梦想,这无可厚非,甚至还可以被当做常人敬仰的条件,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心意为手段。

想要攀爬的更高,就自己卯足劲儿,一路冲锋。

若是在抵达目的地的旅途中身心俱疲,可以适当接受他人的支持和帮助,但千万别存着从此傍着别人前行的心理。

进阶成长是人人向往的天堂,但不要在这通往目的地的过程里给自己徒增过多的罪孽,不然,最终的站点很可能产生质变。

并不想用普世的道德观来圈套自己和你们,我不过只是以一个读者的身份,单纯地持着自己的观点:不论是作为普通的个人还是有着艺术禀赋的天才,我们都需要处理好自我进阶和依靠他人的这层关系。

我们可以很上进,但请别允许自己用邪恶作为前行的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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