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江湖智慧·历经磨难（32）

八、射手的活路（四）

“一跃楼”，是“八臂金刚门”开山立派之日，建的第一栋楼，取“一跃而起”之意，寓意万年基业从今日而起。算是“八臂金刚门”的第一份基业，也是最老的资本，可门派传了四代，这“一跃楼”与其他新起的建筑相比，已经有些寒酸了。年轻一代早就想拆了重新起一栋更威风的楼宇，可老一代的门众态度非常坚决，必须留着“一跃楼”，这是开创门派的标志，意义非凡，拆了它无异于忘了本。

谁都知道“忘本”不过是个说辞。老一代不希望拆了“一跃楼”，为的是把自己的功劳永远立在“八臂金刚门”，让新的一代掌门人，天天膜拜，日日瞻仰。

于是，老一代的门人把“一跃楼”的象征意义一味的夸大了，他们言下之意是——你连祖宗基业都想拆，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其实，他们真正担心的是，如果拆了这老一代的象征建筑，是不是连我们这一代人也要动？那我们这些年的功劳与苦劳，怎么算？是给真金还是给白银？不给这些谁入这个江湖？是赏个堂主之职，还是安排个长老之位？不为这些，谁入你这门派？

老一辈有老一辈的城府，少一辈有少一辈的心机。既然你们执着地想要把“一跃楼”当成你们能够倚老卖老的象征。那我们也可以让“一跃楼”仅仅是一个象征，你们把它看成一座丰碑，那它就只能是一座吱吱作响的丰碑。“一跃楼”不再是商谈要事的场所，不再是存放机密的地方，不再是会客聚义的所在，它从此只是“一跃楼”，一座摇摇欲坠的危楼。

既然仅仅是危楼，那自然不再需要大量的人力去看管，除了一些老一辈的门徒偶尔做做清洁，很少有人特地登上一跃楼。有些时候，一座破旧的老楼就如同独守空房的妇人，一些人冷落了它，反而会燃起另外一些人对它的热情。此时此刻，一个很会射箭的人，刚好有一股热情蓄势待发。

合围这种事情，其实和很多事情一样，具有两面性，你自然是可以说局势尽在掌控，敌手插翅难逃，但与此同时，对方会用另一个角度考虑这件事情，其中一个角度就是——四个蠢材由暗转明，顷刻之间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心甘情愿的成为了四个箭靶子，这难道不是每一个靠射中目标求生的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么？

箭靶子，一般是不会反抗，即使是反抗也不会致命，但现在小楼上的四个人，一个个攻守兼备，艺高胆大，誓要将射箭之人撕个粉碎。然而，是不是箭靶子，决定的因素，在“箭”，此时弓已张满，此刻箭在弦上。

“八小金刚”之所以能驰名江湖，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身世背景，另外一个因素是八个人各有绝技，秦剑生的绝技，是一手脱型于剑法的，名曰“刻骨铭心”的暗器绝活，这一手功夫厉害之处在于，暗器以螺旋劲打在敌手身上，必定伤其筋骨，毁其心脉，一经中招，终身受苦。是以，秦剑生绝不认为，自己会是别人的箭靶子，在他眼里，靶子只会是别人。

于是，秦剑生听风辨位，三支透骨锥应声出手，一般在这种情形之下，下一秒将会传来透骨锥刺破敌人皮肉的声音，或者是对手惨烈的哀嚎，可是这一次，传来了一声弦动知音。秦剑生有了一瞬间的惊诧，他下意识提息运气，将罡气覆盖全身，然而，弦虽动，箭未发。赵宇杰瞬间了然，中计了，但刚想张嘴示警，却已是晚了一瞬，他亲眼看着一直“箭”射中了秦剑生的后心，然后那“箭”贯胸而出，那“箭”来自赵宇杰身后，也就是说他们的合围，从一开始就失败了，小楼上的并非射箭的人。

形势骤变，秦剑生还未落地，赵宇杰就已经抢步跃向“箭”来的方向，途中却突然传来弦动之音，有了秦剑生身死的前车之鉴，赵宇杰自然而然地以为那不过又是射手的故技重施，怎料这一次“箭”真的来了，且直奔他的眼睛。高手罡气即使再强横霸道，眼睛终归是罩不住的，是以，赵宇杰连忙用手护住双目，那支“箭”也真的如约而至，只不过来的只有一部分——箭杆，箭头却已不知所踪。

人，总会不自觉的思考，这本是件好事，可有些人只要一思考，就会稍稍忽略自己所处的险境，赵宇杰此时此刻真心不该去思考——箭头去哪了？即使他不去思考，答案来的也不会太晚。

就在下个瞬间，赵宇杰发现自己的左耳听不见声音了了，他稍微一慌，发现原来他刚刚思考的事情，有了答案。答案就在他的左耳里。正如一个高手无法将罡气覆盖到眼睛，耳道也是覆盖不到的，之所以很多高手都不在意这处罩门，是因为很少有人可以精确地对耳道进行攻击，但“很少”并不是“没有”，于是，赵宇杰死在了思考的路上。

直到赵宇杰跌落地面之前，冉罡都还再以为自己已近天下无敌，可转眼间“八小金刚”已去其六，这种变故，足以令一般人崩溃了。冉罡并非一般人，此时此刻，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这想法令他行动，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身出掌，以一招“大金刚劈山手”直击老六李柯的面门，力道只猛烈可以说前所未有。

冉罡的突然全力施为，即使是江湖上应对硬气功的行家里手，也会手足无措，即使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也会一时犯难。而李柯立在原地，等那一招直击面门。这让冉罡不解，不过当他那一掌正中目标时，他所有的疑惑解开了，原来自己这些年的自负，很没有道理，原来自己真的是妄自尊大，有些人早已经是“人外的人，山外的山”，而这样一个人，一直在自己身边，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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