塆里的水和人

我出生农村,正儿八经的乡下人。长大求学后,我和哥哥离开了农村,在外生活,随着哥哥做生意,成家,家人也离开了农村,但每年过完年和清明,会回老家,而我因为工作的原因,时间不自由,勉强在城市自给自足,有几年未回老家,对家乡的一草一木十分怀念,但也许怀念的是那无忧无虑的生活吧。

池塘

我喜欢我的老家,既非完全的山区,也非平原。我们依水而居,我们塆里有六个池塘,地势稍高处有一个,居住的地方我们称之为上塆;中间两个池塘挨着,另一个稍远一点算是核心地区了;后边有一个池塘,称之为后塆;还有一个池塘连同我们屋后的竹林,是其中一家的私人所有;大家的房子全部围着池塘而建。队里每年会掏钱买鱼苗,鱼在池塘自由自在地成长,大家无事可钓鱼,我记得哥哥还帮我用了电视上那可伸缩的天线为我做了个鱼竿;每年塆里的人会集中捕鱼,然后每家每户开始分鱼;每天各家各户会在池塘边洗衣服、洗菜,碰到一起的,后来的就在旁边边等边聊天;遇到雨水不足的时候,会将池塘和附近小河沟的水抽到田里,保证水稻的正常收成;

池塘边种了许多柳树,柳叶倒映到水里,很是好看;孩子们喜欢将一片片叶子摘下来,将叶子去掉,留下茎,然后两个交叉在一起向两方拉锯,看谁的厉害,茎先断的,就仿佛自己的运气或能力不足,便是输了,不知是谁最先发明的,知道将这些茎在水里泡泡就不容易断,所以大家都自己整理一些,将起泡到水里,然后取出来,大家再战几个回合,乐此不疲;

去往学校的路,有三条,平时大家自然喜欢走比较近的那条,需要经过一个小水库上边搭建的窄窄的过道,那时候到没什么害怕,反正大家都这么走,但雨水一多的时候,两条稍近的路边淹了,不严重的时候,会有家人来接,严重了,便只能绕远一点的大路了,在小路边的接送,如同下雨后家人来送伞般,很快见到家人的,总是心中充满了喜悦和自豪感,后找到或未找到的,心中总会透着那么点失望;

再后来,水污染了,不再往池塘里放鱼苗了,自然也无人钓鱼了,也少有人再去用池塘里的水洗衣洗菜或者其他了,池塘也仅仅是池塘了,再也与我们的生活玩乐没有关系了,甚至我们要小心避免池塘里的水弄脏了自己,想来觉得有些难过。现在对于池塘的最后印象便是池塘边那有些歪的柳树,池塘边的草垛,还有柴禾垛了。

孩子们的游戏

那时候的我们,自然没有现在小孩子们玩的玩具了,有的便是大家聚集在一起的各种玩法,现在可以直接想象得,就是跳绳、跳皮筋、丢手绢、踢毽子(那时候的毽子都是自制的)了吧。剩下的,就是大家奇思妙想,却也是我们的哥哥姐姐传承下来的游戏了:丢沙包,家里找块布,装些沙子,在地上划些格子,一跳一跳得便玩开了;捡子儿,找一些不大但较圆润的石子,打磨一下,5个或6个为一幅,也是一套传承的玩法;编花篮,大家用腿压着腿,围成一个圈,边唱边跳;踩脚,大家手拉手,唱着唱着,然后突然松手跳开,当下次歌声落下的时候,大家可以再次同时跳开,被人踩中脚的人便输了,需要退场;翻叉,用着线收尾相接,绕在手指上,成各式各样的图案,另一方需要接住并变成另一个图案,最终无法接住的一方便输了;斗鸡儿,大家都将其中一条腿折到膝盖处,单腿活动,用折起来的膝盖碰撞对方,双脚落地的一方边输了;男孩子玩的溜溜子,与台球有些类似,挖了洞,可以球碰球,将对方的球碰到洞里,便算自己赢了,归自己所有;下棋,当然这个下棋,是些小孩子之间自创的简单棋类,在地上画上格子,找不同的小石头,便开始下了;

还有一些忘记了名字的游戏:划一条线,一个人往前尽力跳,另一个人站在线外,可尽力去拉跳走的那个人,也可以两个人合作,一个人拉着另一个人的身体,用手去拉,只要不超线,被拉动了步伐的便是输了;分成两排,都手拉手,然后大家唱起来,唱歌中选中一人来冲击自己一方的防线,不论任何一个地方,往往冲击的人虚晃几下,最终若冲击成功,可选中人带到自己的队伍,若未冲击成功,便需自己留下,最终人数没有的一方便输了;将烟盒子平整拆开,叠成三角形,在手上翻来翻去,也是一套玩法;

将不太粗的柳条折断,慢慢地将树皮整个完整剥落,截成一小段,在其中一边外皮轻轻去掉,然后就着就可以吹响;将柳条的皮往后推,堆积到柳条尖儿,成为溜溜球;将柳条变成花帽子带在头上;用红薯藤折而不断做项链、耳环等;将芦苇中间的芯儿拔出,可吹响,乐感强的自然成曲;放学路上趁没人注意便不走大路,在山里乱跑摘各种花,当然山里有许多坟,从里面过得,也证明了自己的胆量;在田间抽一种茅草的芯儿,折牙牙碰、央泡等可以吃的;趁着中午大人们睡午觉,将家中的锅巴、南德粉、黄瓜、西红柿等拿出,悄悄跑到屋后的竹林里玩过家家,然后竹林的主人知道后,会在竹林外喊骂,追赶我们走;随家人在山里打橡子、采菊花上交学校;和小伙伴们在大人收完稻子后在各家田地里捡拾落下的稻子积少成多;大家相邀挖野菜;在学校时,劳动课,会在外边捡柴禾、到茶叶山摘茶叶。

仔细回想,才发现那时候的我们真的有不少游戏可玩,这些伴随着那些我们自己都记不起的游戏,现在几乎无人传承,也许永远消失了,但也许有一个重点,就是那时候我们的游戏都是设定了一个规则,大家一起按照规则活动,现在的小孩子们,大概大部分时间都是跟自己的玩具玩了。

老家的人

老家的人,印象最深的,就是老人们了,小时候,因为家里忙,我要么是到姥姥家住,要么就是白天在隔壁家奶奶家玩,奶奶家有个大院子,院子里有棵栀子花树,花开时很香,我便经常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玩,印象最深的便是自己一个人玩过家家了,将瓦片当做盘子或者碗,将沙当做饭,将石子或者叶子之类当做菜,一玩就是一天,奶奶人很好;塆里有对老俩口,没有儿子,老俩口隔段时间回去女儿家住段时间,但大部分时间都是老俩口相依为命,对他们的记忆便是经常俩人相依为命,颤颤巍巍地去上街买东西,也听着大人们都说这老俩口没有儿子,真可怜,心中也觉得不是滋味;还有一个独居老人,倒是有儿有女,只是儿子在外打工,自己一个人住,自己手里钱倒是有,只是后来行动不便,经常是周围的邻居看不过,给送饭吃,时间长了,看不过去照顾她的人到越来越少了,但也不至于没有,听人说她经常要出钱,让人给洗头等,却几乎无人愿意,听说最后死时无人及时发现,只知道是一个空有钱却无人照顾的可怜人;还有家里的女人跑了,在外地与别人有了家,有时候又会回来的矛盾家庭;还有接近老年男女离婚,一个人孤孤单单,天天到处游荡的可怜人;对于塆里其他人,记忆便是从家家户户热热闹闹,到最后剩下家里的女人、老人和孩子,男人们都外出打工;到后来女人们也都出去了,只剩下老人和孩子,原来热热闹闹的塆里现在冷冷清清,原来在农忙时,每个田地里说说笑笑,现在田地都很少有人再去种了,一是家里没有劳动力在身边,二是种着也不划算;塆里从人少,到最后开始搬家,大部分人都搬到公路两边了,一部分人搬到离集市比较近的塆,还有一部分人搬到镇上、县里、市里甚至外地,原来的塆里人少了,家也少了,便更显得冷清了,但这些搬家了的人,大部分家也是空着的,都是家里的劳动力在外地,有时候会觉得人生有些艰难,大家都背井离乡,难以在城市立足,在农村又难以维持生计,而我对于家的回忆,就是这老家了,每当觉得孤单难过时,便想起这老家的一草一木,纵然我知道,人应该往前看,但就算自己偶尔放纵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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