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路车上放空的双脚

清扫公路的洒水车席卷跑了落定的尘埃,绿化清洁车挥洒着清扬的水雾,徐徐地驶过眼前。于是清清爽爽的晨幕被焕然一新的揭开。
沥青路面被浆洗的倍感明眼。初阳露脸,列队两旁的桂花树被拂净了灰尘,愈发显得翠绿盎然。荫庇之下的小叶黄杨和红叶小檗或簇拥或挽织布满花坛,颤颤巍巍的枝叶挂着晶莹透亮的水珠,娇嫩欲滴。


4路车上放空的双脚_第1张图片
天堑

虽说是阳春三月,莺歌燕舞,繁花艳放,绿水徜徉。但是四路公车站台所能环顾的仅此而已。
何况惺忪睡眼难以清醒透彻深远,加之每日机械的重复着赶急繁忙的四路车,稍作等候的环视周围,猛然之间怡人心神。
在一步跨进四路公车的车门时,孜孜不倦的祈盼或畅想或谋划明天的心志,也就不着地气的怀揣入了车厢。至于那晨曦中的所有媚眼,只当做来不及暇接的惊鸿一瞥被抛诸于脑后了。

靠后排角落的车窗可以任由随意移开,能够接纳珊珊而来的阵阵清风,着实爽朗。试问为什么好些人都惯常一般的落座靠近走廊的位置。
会意而已。应该是下车的时候方便,将要抵站可以立马拍扯裤腿准备走人,全然忘怀临窗如流云泛泛而过的事物;也应该是急切地登车后,懒于多挪一步,俨然不在乎后入者的尴尬入座和碍于隔堵的离座。
置身于如此一团流动的空间里,犹是管中窥豹的发现:我们潜意识里悄悄地划分出了予己方便的位置,短暂消停的双脚也就惯性使然的择地而驻。

靠后排角落的座位总是不声不响的等待钟情于它的脚步安放。看似井然有序的队列都陆陆续续的定格自己的位置,而它往往会遭遇着视同陌路到最后。
无视也罢,讨厌也罢。毕竟只是一块狭小的角落,并且随即公车轮毂颠颤的厉害,晕车的人就更加厌烦挨近前后两个轮毂上悬架的座位。或许本来人人都不情愿间或地驻足之时,让戚戚之语和悠然之思任由不舒服的感觉来了骚动。所以有人愿意撑足倚立也会将它束之高阁。
锱铢不较,睚眦不争的人或许会随遇安放双脚于这个不争的位置。同样恰是这一隅封闭的空间,我们于情或于理归置了自己认为舒适的某个点。

靠后排角落规避了别人的视线,也视线通透了所有人。‘低头族’安然的刷着手机屏;素雅者悄然的凝视着内心;邂逅者欣然的家长里短;叱咤者凛然的高谈阔论,突兀而滑稽。

还有车厢最为平坦的中段位置,耳塞里淌着音乐的学生自觉的让座给老人。反而这个毫不起眼的角落好像游离文明世界的荒漠,永远都不需要给别人礼让。
栖身于这个角落顿感耸立于“夫唯不争,故无尤”的道德高点。于是乎,安放的双脚优哉游哉!

此刻,我仍然忖度着各个位置上踏放着一双怎样的脚,似乎在为后排角落的双脚编撰一套众星拱月的说辞。其实不然,我只是估摸着四路公车到底乘载了多少真正适从闲憩的双脚。
匆匆的上车好像只是预备能够匆匆的下车,为所欲所求而奔走的脚步被悬空停摆了一会儿,就好像卷紧发条的钟表,一下按住了旋转的秒针,无所适从。
但终归是要待到下车的时候。恰逢此刻才由衷感慨:无论何时何地上车,迅速占据何种位置,再到定时定点下车,到底是生活驱赶着脚步,还是脚步追逐着生活。
为何不能无所顾忌的放空双脚,哪怕顷刻也好。我暗自为后排的双脚沾沾自喜,因为我以为那能够留下绝对分辨于常人的脚印。

夜幕降落,斑斓的灯光耀眼生辉。迅驰而过车辆湍起一场烟尘的飞扬。疲软的零星碎步终于搭上返程的末班四路车。车厢内稍显空荡,于是草率地僵坐到邻靠后门扶手的座位。
晚风习习,亲吻垢面,不明就里的睡意油然而来。临到站的语音播报,次次惊扰迷糊不清的眼睛。不知何时蹭掉的鞋子滚落一旁,顿时似乎旁证了一些什么。
处身的位置与心理的位置毫无干系,无所企及无所束缚的时候,酣然一梦一切仿佛泡影一般虚无幻化。须臾放空的双脚只有同样放空的脑袋才能够支配起来。
“致虚极,守静笃”的恍惚之间,再回首一望那自鸣得意的后排角落,毫厘之间也就这段距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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