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高通公司CEO史蒂夫·莫伦科夫：疫情证明了5G技术的必要
2020年5月7日，全球最大无线芯片厂商高通公司的CEO史蒂夫·莫伦科夫(Steve Mollenkopf)接受彭博电视访问，讨论高通同苹果的专利纠纷，高通在疫情中受到的影响，以及中国市场的销量变化等。
Q:很多人说科技行业远没有旅游、酒店和餐饮行业受到新冠疫情的冲击要大。高通作为一家科技公司，有没有受到严重冲击？
A:从全人类的角度看，所有人都受到了一定的冲击。但幸运的是，我们受到的冲击确实相对要比较轻。高通的业务涵盖不同的领域，总体上受到的冲击非常小，当然我们能在疫情中维持公司的运营也是比较幸运。
Q:很多不热衷于科技的人可能并不了解手机的构造，高通的主要业务是什么？
A:我们自认为是全世界无线网络领域头号创新者，意味着需要有人把所有手机的网络联系起来，需要把整个行业联系起来，以便实现随时随地打电话。更重要的是，我们创造了蜂窝网路的基础技术以便所有人可以使用，并分别在3G和4G时代打造了生态体系。现在我们正努力打造5G时代的蜂窝生态系统。公司涉足了很多不同的领域，最初是手机行业，现在几乎所有相关行业都会涉足。
Q:手机已经是生活的必需品，现在全世界有多少部智能手机？
A:大约每年售出16亿部，非常多。
Q:只要是智能手机，多少都会配置一些高通的技术吗？
A:每一部手机都多少会用到高通的技术。所有的技术最基本都要弄清楚智能手机如何工作，如何在手机端播放流媒体视频，这些技术都需要有公司研发。很多人并不知道很多技术都是高通研发的，除了手机领域，高通在知识产权方面地位也很高。因为高通是最早发明流媒体编译器的公司之一，现在大家可以看视频，除了手机的功劳外，部分也归功于高通。
Q:高通即便不设计芯片，也可以通过多年前就申请的知识产权收取专利费，你们在很多年前申请了涵盖所有技术的知识产权。苹果一直同你们在是否应该支付专利费的问题上存在纠纷，最终法庭给出了判决，是这样吧？那现在你们同苹果是关系良好的合作伙伴吗？
A:我们讨论的内容都是关于如何尽快地发布产品，关系自然了很多。
Q:什么是2G？
A:是模拟蜂窝技术，主要是用来打电话。而3G的性能提升了很多，用户可以拨打很多很多电话，打电话的成本也低很多，进行语音通话，也可以使用一些流量。4G智能手机配置了很多项技术，相当于随身携带一个电脑。
Q:我对我的4G手机很满意，可以做很多工作。我用了很长时间才学会用4G手机，现在为什么要学习使用5G呢？5G能让我的生活有什么改善？
A:从手机的角度看，5G手机具备一切你喜欢的性能且速度更快，性能更好。但5G技术比较创新之处在于，很多其他公司都可以利用5G蜂窝技术。疫情让很多人意识到了需要把工作和家庭联系起来，人们意识到了远程医疗、远程教育等技术的重要性。而5G技术几乎可以让所有这些都实现。
Q:现在中美关系有些复杂，这会影响你们的业务吗？
A:现在定论有点为时过早，但目前还没有受到影响。高通和中国的关系源远流长，尤其是我在过去七年同中国打过很多交道。抛开政治等方面因素，科技生态体系中，我们实现大量合作，很多大规模中国合作伙伴都是手机供应商，他们在开展国际业务。我们同中国的华为公司一同在满足国际标准的前提下向全世界普及5G技术。总体业务还是比较稳定，且在不断实现合作。
Q:苹果应该正在研发生产配备高通技术的5G手机，一部手机的价格大概至少1000美元。你认为在经济受新冠疫情冲击大幅下滑的情况下，人们还会花费1000多美元来购买一部手机吗？
A:需要看到两件事，站在科技进步的开端来考虑。这些在4G开始普及的时候发生过，5G时代也一样。最初价格肯定会涨幅较大，定价比较高，对价格敏感度较低。供应商会提供补贴来带动销量，以便从中获利。更重要的是，全世界的5G手机销量会大幅度增加。当时4G手机问世的第一年，手机销量并不多，价格梯度单调。但5G手机会以更多元化的价格梯度，更快地问世。总而言之，5G的技术发展要快得多，我们很高兴能尽一份力。
Q:新冠疫情暴发的时候你们有14000员工在圣地亚戈，还有20000多分布在世界各地。你有告诉他们在家办公吗？
A:高通的员工遍布世界各地，大约5%至7%的人会随时来公司，其他人都可以远程在家办公。该决定制定于3月初，在中国公司的这项决定要更早一些。现在情况尚可，因为我们提前做足了准备。说实话，在时间点上我们也算是比较幸运，目前我们对自己的工作现状还比较满意。
Q:有人认为面对新冠疫情，科技公司要比其他公司适应得更好，你同意吗？
A:是的，尤其对我们这种可以使用内部适用软件的公司来说。我们比其他经济体更早地试用自己研发的技术，这样就在类似眼前的危机到来时准备更充分。比方说我们决定员工在家办公的时候，担心的是网络是否会稳定，而不是是否可以在家办公。信息技术团队工作很优秀，对我们帮助很大。
Q:等你们决定复工的时候，员工会乐于复工吗？还是说他们仍可以在家办公？
A:我们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员工可以选择双重的办公方式。有一些员工可能必须要来办公室，他们也会希望来办公室的人尽可能少，这样他们也更安全。当然保护他们安全是我们的首要任务，还有另外一些在家办公效率也很高的人。我想了解他们计划怎么带孩子以及度过整个夏天，我们可以共同商讨方案。在这些都结束的时候，人们需要回顾自己学到了些什么，他们应该可以认识到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前往办公室工作，未来可能需要据此进行调整。我们会尽可能使用自己的技术，可能未来亲自前往办公室的人会减少。
大多数员工都希望办公环境可以彻底清洁，且人数不要太多。高通的员工效率都很高，我们可以逐步复工，这对公司和社区都有好处。
Q:你们有没有计划利用你们的技术生产智能口罩？
A:这还没有，但我们开始使用智能体温计、智能门、无接触门锁，以确保员工在复工之时的安全。
Q:高通最终会让所有的员工复工吗？换句话说，一些公司开始认为并不需要太多员工。你想过吗？
A:高通的员工数量还会持续增加，因为我们对未来的发展非常有信心。但工作的方式会变化，会有更多在家远程工作效率也很高的员工，可能很多科技公司都会这么做。
Q:在这个特殊时期你如何管理自己的团队？有一些人是要直接向你汇报工作的，你们每天都会通话吗？
A:过去我们也经常远程交流，因为高通的员工遍布世界，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在出差，无法亲自见面开会。不需要亲自见面就能交流已经融入了公司的企业文化，这点我们已经适应了。现在我们全部使用视频会议，会议的效率更高。开会数量变少可能也是效率变高的原因之一。而且我们经常打电话，所以现在管理进行得很顺利。
Q:这场危机让你感到最震惊之处是什么？
A:员工的团队之魂。其实关于自己要做的工作并没有太多不确定性，需要保持财政稳定，资产负债表有足够的承压能力，这样大家就不用为现状感到担忧。其次，在一切结束的时候，我们要确定自己在做正确的事。再者就是确保大家都能充分理解，也就是同员工的交流，要具备可见性。
Q:如果你需要给商学院学生演讲，你会分享一些什么心得？你在这次危机中学到了什么经验教训？
A:首先就是每个人都在讨论的，需要加强交流，这点显而易见。我们中一些人并不适应，但未来需要加强。很多人共同打造起来的企业文化，这些都在这次疫情中熠熠生辉。
Q:你曾经和高通一起经历过多次危机，比如说“9·11”，高通在9·11事件中受到了什么影响？
A:对于一家公司来说，受到的影响比较小。当时我正在欧洲旅行，大家都在震惊中寻找应对方法，但对我们来说问题没有特别严重。
Q:发生在2007—2008年的金融危机是如何影响你们的？
A:影响了我们的财务状况，但我们在科技领域有大量的投资，科技是公司未来十年发展的根基。我们需要清楚如何才能渡过危机，于是投资了LTE（Long Term Evolution，长期演进），还有从此之后赖以生存发展的智能手机技术。
Q:你认为这次危机同以往相比大有不同，但你们的表现还不错。
A:是的，这次危机与众不同。金融危机没能向世界证明技术的重要性，这次危机尽管对世界造成了很大损失，然而人们开始意识到视频会议、互联网的重要，医疗需要联系更紧密以及远程教育的重要。这些都证明了5G技术的必要，我们需要为复苏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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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彭博电视编辑：张雪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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