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失窃
虽然已经基本确定那张纸条的来历，莫伊谢伊还是想再去检验一下。他们都是用数学的方式来下一个定义的。比如说，如果一件事的正面很难被直接证明的话，就否认它的所有相反选项，那么它就是肯定的、正确的了。如果都很困难，那么就慢慢收集证据吧。——直到，证明出一个结果。
莫伊谢伊等在鉴定室外面，帕维尔在相隔不远的医务室里。不知道他和荣格又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荣格知不知道帕维尔的真实身份。关心这些完全不是担心他俩中的哪一个的安危，而只是纯粹觉得好玩而已。莫伊谢伊·尤里耶维奇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柔，笑容只是用以掩饰冷酷而已。又或者是，他为数不多的温暖感情已经被残酷的经历消磨殆尽了。
也许是觉得无聊了，他站起来跺了跺脚，然后向医务室走去。
“谁允许你去半岛的？”这是帕维尔咬牙切齿的声音，隔着门显得有些模糊。他说的是德语。帕维尔和荣格交谈从不用任何翻译，事实上许多苏联人都懂德语，而帕维尔更是在很早之前就掌握了这门语言。
“我作为游客，就不可以去了吗？堪察加半岛，现在还依旧是绝密吗？”荣格连用两个问句，一反他在克里斯蒂娜面前要么默不作声要么轻声细语的做派。他们两个互相忌惮又不互相忌惮。莫伊谢伊想。
荣格·布雷威大概不知道帕维尔就是叶米里安，他的语气就像对待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鬼。虽然做假身份什么的在第一意识看来真的很无聊，但是有时会让对方放松警惕，或者起轻视之心，总是能套出更多话的。呵呵，莫伊谢伊在心里轻笑两声，对谈话的后续也毫无兴趣，就装作是刚踱步到这里来，自然地转身回去。
鉴定出来了……果然是那个时候的。莫伊谢伊在走廊上攥着那张纸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没必要会那些的。那个人说，我不能杀了他，也无法杀了他。既然这样，也没有办法了。莫伊谢伊，你来照顾他吧。
“只要成为一个废物，就没有谁能够利用你……”莫伊谢伊喃喃道。
可不要再继续做废物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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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维尔就是叶米里安，这个没多少人知道。叶米里安·捷列什科夫在大多数与会者眼里只是一个倒霉的过去式，没有谁会想到死去的第一意识还可以复活。其实这完全不可预料。八十年代对现行世界的研究成果井喷之时，大家就知道了每个国家时代更迭的表现形式是不尽相同的——尽管都有三类意识，可是就像决定政体的因素不仅是国体一样，只有一个大概的框架，其内容要受具体因素的左右。
“调一下昨晚四楼的监控。”帕维尔示意工作人员，同时出示了他的证件。工作人员动作有些迟疑，他就继续说，“快点，俄罗斯那间的。有人给我下毒，你知道吗？来这里工作你应该知道什么东西该问什么东西不该问吧？”
“抱……抱歉。昨天…昨晚预会进行的时候，整栋楼的监控设施被干扰了，如果要查询也只有很模糊的镜头，应该……”
哦？帕维尔挑眉：“美国的系统被干扰？谁敢啊。不过算了，先给我看看吧，呵呵。”
盯着一片雪花，帕维尔知道这的确起不了什么作用。他也不知道莫伊谢伊到底发现了什么，非要来看监控。屏幕上的黑白色块杂乱地闪动着，弄得他头昏眼花。
突然他手机铃声大作，伴随着震动，吓了他一大跳。拿出来一看却是卡修克——有事没事给他打电话干什么？帕维尔皱着眉头，还是接通了。
“你动了我的书？……还是你指使谁翻了我的房间？帕维尔·鲍里索维奇·罗索洛夫斯基！你觉得我很好招惹吗？！当初是谁对乌里扬诺夫留下的东西不屑一顾的，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
“什么玩意儿？”帕维尔被这一通指控弄得硬是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留下了什么东西？那堆破书吗？可笑，我会去动那种东西，还闲得无聊找人去弄？”他抓住一个点随意地嘲讽了卡修克一番，并未多想。他和卡修克·久加诺夫从来就不对付，就算久加诺夫不拿出那个他以前被骗，用了叶利钦名字作的父命来恶心他，他也会怼回去。
卡修克显然气得不轻：“除了你，谁还知道给加盟共和国的笔记本在第二个书柜第三层右数第三个箱子最底下？把乌里扬诺夫写的东西还给我，你不配看。你不配！”卡修克·久加诺夫从前没有想象过哪天会用这么大声音对罗索洛夫斯基说话，可是一想到他一再退让得来的不是帕维尔的适可而止，再想到乌里扬诺夫就是这个家伙害死的，就算乌里扬诺夫待他凉薄，总是有人类说的血缘的纽带把卡修克的情绪和乌里扬诺夫怎样怎样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