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体]风使者(1)

低产新写手，酝酿很久才开始动笔。希望有人能看，这是一个听遍风声，感受万千情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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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冽的山风，了无阻挡的轻拂，和着风的号子，漫山松林簌簌浅唱。青山所处之处便是远离烦嚣的一处人间仙境。而风是山的代言人，在我的心中，刻下一生难忘的印记。

我出生在这座偏僻的小山上，有多偏僻呢？没有市场，从最近的便利店到我家，要两个小时的路程。我们这座小山上的人都靠着挑山夫叔叔送的货过活的，挑山夫叔叔穿着总是很朴素，挑山夫叔叔上山的时候，背上总是驮得很高。山很陡、很高，所以在我印象中他总是衣服搭在肩上，额头布满汗水。每一次他到我家门口，卸下了包，递过东西，接过爸妈给的酬报，再数一下，就又背上大包，继续朝更高的地方爬去。风呼呼地吹着，他走后的短暂时间里，空气中总有一股汗水的味道，风告诉我挑山夫叔叔很享受这个工作，我想风应该说的是真的，因为挑山夫叔叔真的很重要。他肩上背的是能给整座山上的人带来幸福的东西。若是没有他的话，这座偏僻小山上的人恐怕早就叫苦连天了。

山里没有公路，只有山坡里的一条小路，小路的大部分都被树给笼罩着。所以在小路里走着，不论是晨曦初照时的若隐若现，还是日落西山时的余光横照，山给人的感觉都像含羞的少女。那种美感，一直留在我心里。

我喜欢那条路，路的尽头是山顶，站在山顶的时候，能看见山的全貌，听见风的声音，风声是山间万物的奏鸣曲，富有生机。

我喜欢那条路，那条路连着小溪，溪水哗哗声夹着风声，是愉悦的声音。我喜欢那条路，那条路通向我家，沿路跑着，耳边的风声，是最温暖的声音。

    我们家的山那边有一个小山洞，是一条不知名小河流的发源地，那河流的水是可以直接饮用的，绝对是纯天然的高山源泉。坐在山上的溪流边的时候能看见很多小动物的，小猴子洗脸这种书中常见的画面，是真的很可爱啊；天上的乌鸦啊，也是真的如同书上所描述的一样，是真的黑丑的鸟；油铃，蟋蟀，甲壳虫，这些看似好像很书面，非身处乡村难得一见的动物，在那条小溪旁也是随处可见。在空旷的山里，溪流的风声总是很明显， “呼呼呼”的空灵之感不身临其境的人真的无法感受到。就是坐在那溪边，妈妈跟我说过“当看遍所有风的颜色，我就会碰见我的至宝。”我一直在想，这句话的意思，后来我背上行囊，走过了很多地方，才明白妈妈的话，不过风这个名词却是从那时起开始印在我的脑海中，我跟别人说过我能听见风的声音，我能知道风在想什么，可是好像没人相信，后来我也就把这当成了一个秘密没再提过。不过这是真的，不信？那这对你也是一个秘密。

风嘛，哪个孩子不喜欢风筝，顺着风筝的线，思绪能飞得特别远。

闲暇时光里我们一家人经常去放风筝，我们家的风筝啊，独一无二。爸爸用用锯子锯两条支撑条，一条长点儿，一条短点儿，在短点儿的木条和两条木条的边缘刻小口子，然后将两根木条捆绑在一起成个十字状，然后我这个大画伯，在妈妈贴上的纸片上画下我最喜欢的东西，风筝上飘动的云，飘落的树叶，飘起头发的小姑娘，都是我眼里的风。

蹦蹦跳跳的去到田野上，从我的收纳盒里拿出风筝，但把风筝拿到手的二十分钟里，随我怎么折腾，风筝都只是安静地躺在地上，而爸妈的风筝却高高挂在空中。

“风真是个大坏蛋！”嘟着嘴，用手撑着膝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抱怨了一句后，解开脖子附近的几颗纽扣，边扇风边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小沐，你要逆着风跑啊！”

妈妈的一语终于点醒了我，走到田野中间重新助跑，摇摇晃晃的，风筝终于成功飞起来。不过风筝飞起来不过是第一步，压下惊喜，摸索让风筝飞得更高的方法，先用左手扯线，然后右手慢慢放开线轴，若是风小，就得把线回收，若是风大，就把线外放一点。手里的线轴在不断变细，那被风送上去的风形风筝越飞越高，那因为长时间保持仰头姿势，久未活动的脖颈传来细小刺痛感远不敌一家人让三个风筝起飞的幸福感。风说它喜欢陪我们玩儿，风筝是它的好伙伴。

我在那家便利店旁的小学里读书，学校就是镇子上的小学，没有统一的制式校服，没有干净整齐的课桌，甚至那椅子的高度都跟那桌子无法配成对。没有颜色的普通水泥墙，也许年代久远，也许已步入危房行列，但这丝毫不能消减我对这所学校的爱。

即使手捧的是卷边的书，即使脚穿的是带泥的鞋，艰辛与不易，也只是为了更好的明天。

那个时候，为了省油灯钱，每夜我都坐在路灯下面看书到宿舍快要关门再回去，那个时候我一直是第一名，从来没有变过，我们家家境确实比较困难，所以爸妈也曾因为家里没钱供我读书跟我说让我不要继续读书。后来我每一次帮家里出去卖鸡蛋都偷偷留下一笔钱，最后攒够了学费才得以继续读书。父母们并没有多问我的钱是从哪里来的，我想他们或许知道钱的来源，但他们并没有戳穿我，而是默认了我的选择。

那个周末，如同每个周末一样，我穿着布鞋从学校回家。

“小沐，回来啦。”妈妈笑着。妈妈的笑，被时间模糊了，不过后来在大城市里看了很多画妈妈的名画，也就突然想起，妈妈好像也是那么笑的。

白天，出去帮着爸爸耕地，其实也就是拔拔杂草，风真的是我的好朋友，汗流浃背的时候给我凉爽，累倒在地上的时候不停给我抚摸。爸爸是我的护卫兵。

我的爸爸是一个憨厚却又固执的男人，身材矮小，瘦肩圆腰，在田里劳动，吃的苦多，挣的工分却少。农闲时，他喜欢一个人坐在院子前的李子树下发呆，记得小时候我喜欢靠着他坐，还喜欢从背后一下子跳到爸爸身上，爸爸总是被吓一跳，然后又笑呵呵的开始逗我。跟爸爸坐在那棵李子树下的时候，他经常跟我讲他在城里务工的所遇，竭力地想向我描绘出他在城里打拼时的细节，让我感受到他在城里工作的情景。那时候的我总是望着他，眼睛里流露着自豪和骄傲的神色。爸爸的肩上扛着我们整个家庭，听着听着，总觉得爸爸的背好像更挺立了。

那棵李子树，孤零零的立在院子里，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那树结的李子是又大又香，小时候每年摘李子的时候我都很想爬上树亲手去摘，爸爸在树上拿个网子戳李子的样子真的很酷，我却只能眼巴巴的待在树下，不时捡起地下掉落的几个漏网之李，我总是幻想着自己也跟爸爸一样，拿着那网子戳下数不尽的李子。可是大人们总是骗小孩儿，他们说小孩爬上去会下不来的，会被李子树的妈妈抓住，然后挂在树上的。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为什么会相信，可是岁月的河流实在是带走了太多，等后来我知道这只是为了保护小孩安全的措辞后，那棵李子树已经不在了，所以我这一生从没爬过李子树，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遗憾吧。

夜里，回来帮妈妈点点火，做做饭。妈妈是我的避风港。

我的妈妈有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小时候妈妈抱我在怀里的时候，我总喜欢抓一撮妈妈的头发在手里把玩，发丝擦过手心，痒痒的，在妈妈怀里咯咯地笑。妈妈的怀抱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在妈妈怀里睡觉时，妈妈会轻轻地唱给我歌儿，伴着歌儿有节奏地轻抚我的背，一下一下，在她的怀里入睡，是世界上最温暖的事情。记得雷雨交加的夜里，我这个胆小鬼总是害怕到睡不着觉，鼓足了勇气冲到爸妈的床边，妈妈拍醒爸爸就把他赶到我屋里睡觉，然后拍着我的背让我安心睡，我喜欢妈妈抱着我感觉，在妈妈怀里的时候，感觉全世界的妖魔鬼怪都被挡住了，我知道这个世界绝对没有比妈妈的怀抱更安全的地方。每星期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家门口总有妈妈的身影，每次看见妈妈，隔得老远我就会撒开脚丫子往妈妈跑，边跑边叫着妈妈，跑的时候耳边风声可大了，风笑着，妈妈也笑着看着我，然后在我冲到她怀里之后摸摸我的头。

我印象中每个周末一定有面条。妈妈说“软面饺子硬面汤”，吃饺子面软了好吃，手擀面硬了好吃，所以做面是个力气活，面团要和得很硬才好吃，妈妈说我还小没那么大力气擀面。我刚开始不相信，试着攒足了劲儿去和面，真是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最后得出的结果是面真的太硬，我根本弄不动，所以和面的事情还是交给妈妈吧，和好面后擀成面皮，最后把面皮卷起来用菜刀切成一条一条的，唰唰的扔进沸水一煮一捞。窗外月色，屋内，一盏小灯，三个人，三碗面条，构成了这座山里最温馨的场景。我记得屋子里的风，暖暖的。

时间过得很快，这个周末在我帮着父亲在耕地时拔的杂草，帮着母亲在做饭的点点炊烟中结束了。一个平凡的周末，但这个周末之后，人生开始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