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象岛时

当我在象岛时_第1张图片
晨光中的小岛


当我在象岛时_第2张图片
美丽的象岛

生活又卷入天昏地暗中。即使在端午假期中,也恍若隔世般想起那些堆积的工作,那些纠结的事和人,那些明知不可为却不得不为之的破事----这家公司正在走向衰落,这个行业,这个职业都在,再努力的付出也无法掩盖方向性的错误。偏偏我是这样的年龄、这样的环境里意识到这一点。

周围有人在说人工智能?无人驾驶汽车?3D打印?互联网+?共享经济?这些推着这家刚刚过了60岁生日的老牌制造企业越来越加重它的衰落。它有力所不及之处。饕餮们正在举行最后的晚餐,追逐最后的狂欢。贪心的人残忍地攫取最后的利益。这家曾经辉煌的企业已经到了深渊的边缘。在耳边低语了好些年的声音告诉我,太久了,太晚了,你耽误了太多时间,恐怕来不及了。

2月中旬,我们去了一趟泰国,在美丽的象岛呆了几天。泰国是极好的休闲之处,离云南很近,一个小时的航程就到达,莲的国度,微笑的合掌,东南亚建筑,海岛风情,远离大陆的自由而浪漫的气息,佛国的从容和缓慢,让心沉静下来。

那几天,每天天还没亮,我就步行到海边,迎接第一缕亚热带的阳光从海平线上跳出,比在云南的更早,也更清新,椰子树头的光晕一点点变得刺目,巨大的沙滩从沉睡中醒来,死寂的阴白变成白银一样耀目的白。在早晨升腾的太阳光里,时间过得非常慢,我常常在海边看着书看着书就想,我不能再这样重复这样的人生了---如果麻木一点,重复下去也没多少问题,多年积累的量能足以支撑后面的可预见的消耗----可悲的就是这消耗二字。这样的年纪,可预见的消耗太长,乏味而单调的内容太可怕了,我已经在这座金字塔里爬了20几年,如果有什么宝藏,也已变成了尘土。外面的阳光和歌呢?

那几天,耳边常听着一首诗歌,王小妮的《十支水莲 其六》,听得几乎背下来了:

我带着水莲回家
看它日夜开合 像一个勤劳的人
天光将灭
它就要闭上紫色的眼睛
这将是我最后见到的颜色
我早说过
时间不会再多了
现在它们默默守在窗口
它生得太好了
晚上终于找到了秉烛人
夜深得见了底
我们的缺点一点点显现出来
花不觉得生命太短
人却活得太长了
耐心已经磨得又轻又碎又飘
水动而花开
谁都知道我们总是犯错
怎么样沉住气
学习植物简单地活着
所以水莲在早晨的微光里开了
像导师又像书童
像不绝的水又像短促的花

象岛的傍晚,近海的酒吧非常舒服,海风拂面,一望无际的海水将再多的轻愁也带向了远方。我们本来就来自远方,不需要音乐不需要诗歌也不需要酒,只要那样干净的海风,那样洁白的海滩上,轻轻地走动着的人影,精美得像画册的光线,我的眼睛尽可能精确地分辨那些光的层次,角度,反射,正射,漫射,每一道光线都有其意义----如果可以,我愿意做一架精准的相机,把那些画面拍摄下来。

那时我想,无论如何难以割舍,该放弃的就该下决心放弃,不能再耽搁了---这20多年拥有的,不一定适合现在的你。你还有 最后的一点时间成为一个新的你。 就像拍一幅上好的照片,框里留下的一定是经过精挑细选后必留的,必定是减到不能再减的。想要周全,必会成其累赘。就像拍照时的光线,面面俱到的光,只会拍出平淡乏味的画面。

而今,距离那些个象岛的傍晚,又过去了几个月。回来的世界依然忙碌而无味,拖拖沓沓地拼凑着一个混沌的未来。环顾四周,这世界多的是财富的轰鸣,利益的撕扯,追逐者的不耐,无能者的叹息,和懒惰者的拖延。为什么我们难以改变生活的惯性?为什么我们难以面对残酷的现实?那些唱给大海的诗歌仍然时不时地在心头闪现:

怎么样沉住气
学习植物简单地活着
所以水莲在早晨的微光里开了
像导师又像书童
像不绝的水又像短促的花

我无比怀念在象岛的那些早晨和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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