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冉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男朋友”,她站在医院病房里,眼睁睁的望着眼前这个沉睡的陌生的男人。
他跟我有个一毛钱的关系啊?我为什么答应警察要照顾他?
唐晓冉当时心虚得不得了,害怕警察会调查自己,如果调查的话,自己账户里的三百万的事情就会曝光了,自己已经动用了那里面的钱,如果警察发现的话,是不是要把自己抓起来了?
越想越怕,所以,脑袋是懵懂的,当警察叔叔问她的话,她都没有听进去,只是迷迷糊糊的“嗯嗯”点头,最后还在一张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折腾了大半天,警察走了,留下了唐晓冉一个人在病房里。
靠,最近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晓冉的耳朵边不停地有个声音问自己:我是谁,我在这里干嘛?
警察前脚走,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年轻貌美的大眼睛小护士就进来叫她,声音冷冰冰地,虽然是对唐晓冉说话,眼睛却看向沉睡中的那个男人。
明明是沉睡着,头上还缠绕着绷带,脸上还有划伤的伤痕,可一点儿都损伤这个男人绝美的容颜。
老天让男人长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不是要祸害多少小姑娘啊。
唐晓冉想,可是她也觉得好看的脸就必须多看几眼,所以,她的眼睛也是落在南熠宸的脸上的。
这个男人的个子很高,可能要有一米八五左右,身材气场,线条优美,看得出是经常做运动锻炼后的那种优美的线条。
腿长胳膊长手也大,手指细长,竹节分明搭在雪白的床单上。
小护士不禁感慨一声,很是惋惜道:“多帅的男人啊,也不知道会不会成植物人。”
啊?你说什么?本来正沉溺在欣赏南熠宸秀色可餐中的唐晓冉听到“植物人”三个字,一下子惊呆了:“……什么?植,植物人?……”
小护士回头看唐晓冉:“你还不知道吗?他伤的很厉害,主要是伤到头部了,幸亏送医院及时,主任亲自主刀,抢救过来了,可一直到现在都是昏迷状态,大夫说,很有可能一直昏迷下去。”
“啊?”唐晓冉又“啊”了一声。
小护士又问:“是你男朋友吧?他出事这么多天,竟然没有一个家属过来,也联系不到他家里人,他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唐晓冉不知道怎么回答小护士,因为她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啊。
小护士看唐晓冉的表情,脸色有点同情有点惋惜又有些不屑,道:“现在,你赶紧联系下他的家里人吧?不然,你要自己照顾他了,怕是要太辛苦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唐晓冉着急了。
“不是?”小护士不相信:“不是的话,警察怎么会找到你的?”
唐晓冉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解释中间的缘由,可是也犯不着跟个小护士解释什么。
正不知道怎么办时,小护士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道:“大夫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我差点忘记了。”
唐晓冉有些机械地说了声好,然后跟在小护士的身后走了。
大夫值班室在这一层走廊的尽头,房间并不多,凌乱的摆了几个办公桌,桌面上有各种检查结果单,还有查房记录表等等。
几个大夫正对着电脑记录数据。
护士朝里面一个大夫喊:“王大夫,35号病人的家属来了。”
35号病床就是南熠宸躺的那张床,35号病人当然就是指南熠宸了。
一个年约45岁上下的男人从其中一张办公桌前站起来,他穿着白色的医生制服,身材微胖,带着眼镜,样子看起来很亲切。
唐晓冉赶紧打了个招呼:“王大夫你好。”
那个姓王的大夫看了眼唐晓冉,然后示意唐晓冉跟着去旁边一个专门供谈话的小圆桌处,小圆桌旁边有两张拐角的圆沙发,看来是专门供医生与病人家属沟通病情的地方。
王大夫也没客气,但是也没有太过于犀利,只是有点抱怨:“你们做家属的怎么现在才来?”
唐晓冉说:“我不是他家属。”
王大夫:“哦,不是家属,是朋友对吧。他的家属一直没找到,警察说也找不到这个人的家属,甚至连这个人姓名都查不出来。你知道他的姓名吗?”
唐晓冉说:“南洲。”
“南洲,南洲。”王大夫念叨了两遍这个名字,然后随手记在手里的一张白纸上,又道:“我们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能随机写了个代号。”顿了顿,又道:“你知道他的病情吗?”
唐晓冉摇头,心想,我知道个毛啊,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跟这个人有什么关系啊。
王大夫可能想到自己的问题问了也是白问,于是又跟唐晓冉解释:“他的情况比较严重,主要是伤到了大脑干部位……”
接下来,王大夫的话,唐晓冉仔细地听着,可越听就越听不懂,但她领悟到了王大夫的话,那就是“病情很重,可能会一直这么昏迷着,如果运气好的话,也可能会醒过来,可醒过来是否会变傻,谁也不知道。”
呃,无语了,唐晓冉有种赶紧逃跑的冲动。
好不容易等王大夫停下话来,唐晓冉开口问:“大夫,需要我做什么?”
王大夫一下子愣了,他确实没有想到唐晓冉会这么问他。作为一个病人家属,哪里有这么问大夫的?你来医院,不就是要照顾病人的吗?
可是,我并不是病人的家属啊?
王大夫缓了口气:“病人这种情况,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家属好好照顾,做最坏的心理准备,尽最大的努力。”
你们的意思:要我来照顾他?
可是我跟他无亲无故的,凭什么要我照顾他?
就因为我给他一张名片吗?就因为那张名片上有我的名字么?
你们,你们也太欺负人了。
呜呜呜,唐晓冉真想找个墙角钻进去,然后在这群人面前消失不见了。
可是,这个不现实,至少现在是不可以的。
大夫谈完话,又让唐晓冉在几个厚厚的单据上签了字,放行了。
出了大夫的值班室,又折回南洲躺着的病房,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护工正在房间门口打扫卫生。
看到了正要推门进去的唐晓冉,那个护工阿姨拉住了她:“你们家属终于来了,我这几天往里面看,都没有见人来,心想着里面的年轻人真可怜呢,死在外面都家里人都不知道啊。”
又是一个把唐晓冉当做家属的。
护工阿姨又连连摇头,十分惋惜道:“出了车祸啊,肇事司机也跑了,警察都没有抓到,家里人也联系不到。可怜可怜。”
唐晓冉勉强冲那个护工阿姨笑了笑,走进病房里去。
南熠宸就那么悄无声息的躺着,脸色苍白,鼻息上插着吸氧器,床头摆着起搏器。
听不到他呼吸的声音,整个房间里只有机器细碎而频繁的工作声。
唐晓冉又盯着南熠宸的脸看了会,本来又烦躁又害怕的她看着眼前的那个瘦削棱角分明的脸,突然安静了下来。
就这样什么都不想地盯着那张好看的帅气的脸看了好大一会儿后,唐晓冉突然惊下了起来:他怎么这么安静,不会是死了吧?
啊,不会吧。
这么一想,吓得唐晓冉赶紧起身,半身趴向南熠宸,伸出手凑近南熠宸的鼻孔处。
还好,身上的皮肤还是温热的,鼻孔处有细微的鼻息。
唐晓冉又坐回到刚才的椅子上,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儿好笑,心想自己怎么这么敏感呢。
可是,现在又真得非常严肃的考虑这个问题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该怎么办?
是不是,在没有找到家人之前,自己要来照顾他?
可是,怎么可能?先不要说自己跟他非亲非故,连认识都谈不上,即便是想照顾他,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啊。
自己要上班呀,自己要上班啊,不上班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怎么可能再照顾这个人。
何况,大夫都说,这个人是植物人了,以后怎么办?自己绝对不能当老好人惹下这个大麻烦呀。
正想着,刚才那个护士又来了,拿来一叠单据,对唐晓冉道:“这是35号病人入院后的花费单据,家属先把钱交了去吧。”
唐晓冉机械地接过那叠厚厚的单据来。
靠,什么呀,上面自己全都是数字啊。
唐晓冉弱弱地问了声:“一共多少钱啊?”
小护士正在跟南熠宸更换点滴瓶,头也没回地回答唐晓冉:“可能十几万吧。”
什,什么?
唐晓冉一下子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十几万?
十几万?
那么,这个,这个钱,要我出吗?
护士换完点滴后,拿着换下来的空瓶子走了。唐晓冉把那叠厚厚的收费单据往病床前的柜子上一丢,想着自己必须赶紧逃离这里。
柜子上的收费单据跟躺在病床上的这个男人都是烫手的山药,打死也不能插手。
对不起了,唐晓冉默默地对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道歉:不是我不想帮你,我真得是实在帮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