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梦》第九章：坠龙

      “你就这样把寻梦蝶放出去，不怕被他们发现吗？”人皇问道。

      “怕被谁发现？”林夕握起拳头，光团被挤压变形，赤色光芒从他的指缝间溢出。

       “那些本该去而没有去的人。”

       “他们？我从不畏惧他们。”林夕瞬间发力，把拳头握实，光团被挤压破碎的时候，似乎有一丝瓷器破裂的清脆声传来。“我守候在昆仑屏障外的时候，梼杌和穷奇也在昆仑附近盘桓，似乎也在寻找什么。”

      “他们果然是别有用心。”

      “上古之时，他们便是如此；千年的隐忍只不过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而不是害怕他们。至于为何现在将自己暴露，只是因为我做了一个梦。”林夕走向窗前，沐浴在月光下。“很难相信吧，我居然会做梦。”

       “一个梦就足以令你冒险吗？”

       “我很少做梦，但是每一个梦都是对未来的预言。记得我最近一次做梦，梦到了九黎乱世；果然，一年后蚩尤就诞生了，光是一声婴啼就惊醒了山潭中休眠的三条孽龙。这就是后来的兵神。而这一次，我预见了自己的死亡。”说到这里，林夕笑了，戏谑，冷酷。

      “你是要打算孤注一掷吗？”人皇问道，林夕完全可以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他的不安。

       “宿命是无法避免的，所想要改变它，就只能趁它到来之前改变一切。”林夕抬头仰望着星空，皓月当空，众星拱卫，仍旧和他在隐雾森林所见的一样。

       “我明白了。”人皇轻声叹息。

       “青龙死了。”林夕轻描淡写地说道，却难掩内心的悲恸。

        “不可能！当初他虽然身受重伤，但一定可以活下来的。他是那样的强大，这不可能。”青龙的死讯对人皇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当初抵抗陨星的时候，他亲眼看见一马当先的青龙在陨星炸开的时候被强大的气浪抛了出去；他相信，那等强大的体魄，就算是这样也是完全可以幸存的。

       “他是真的死了，八十二年前，坠于营口。”

       “是谁杀了他？”人皇问道，青龙能从那次浩劫中活下来，就不会轻易地死去，一定是有什么人杀了他。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昆仑山的屏障出现了巨大的波动，虽然那道屏障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不断衰弱，但是一直都是很稳定，从未出现过如此大的波动。于是我便去昆仑查看，结果一无所获。我在昆仑逗留了三天，后来，我感应到了青龙的妖力波动，就立刻赶了过去，结果我去时，青龙已经死了。”林夕转过身，靠在窗边，侧过脸看着空悬的玉珏。此时的林夕看上去极具神圣感，银白的月光照在他的右脸，昏黄的烛光泽覆盖了他的左脸；凄冷的月光和温暖的烛火同时占据着他略带哀伤的脸庞，看上去宛若神邸。

       “那你在现场可曾有什么发现？”人皇还是觉得事有蹊跷，青龙是四大神兽之首，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地死了。

       “他是在重伤之后，被抽离了龙元，妖力衰竭而死。现场并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凶手显然是早有预谋。但是，不论凶手是谁，肯定都与他们脱不了干系，我一定会把他们找出来的！”林夕恶狠狠地说道。其实林夕和他口中所说的“他们”原本都是诞生于太古洪荒时的妖兽，他们都是站在他们的时代的巅峰的存在。那个时候，思想尚且蒙昧的人们尊他们之中的善者为神兽，斥恶者为凶兽。其实无论神魔，本质都为妖，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的本性；他们中有善有恶，自然而然地分成两个对立面，势同水火；当然，也有极少数中庸无为，不问世事纷争，譬如说林夕。但是这一次，林夕再也不能置身事外了，自从五千年前开始，他就已经选择了自己的立场，而今青龙惨遭横祸，更促使他做出了这个决定。

       “能做到抽离龙元的，恐怕也只有……”人皇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知道林夕明白他的意思。林夕内心的痛苦他也能够感同身受，虽然与青龙的关系一般，但是当初，众神兽是在青龙的号召下随他一起抗击陨星的，他一直很感激青龙。他知道抽取龙元意味着什么，龙元是青龙妖力的精华，深藏在其脊柱内；在青龙活着的时候抽取龙元，那种痛苦，无异于凌迟。

       “不管是不是，我都没打算放过他们。青龙的死只是这场战争的开始，千年的谋划也才刚刚揭开帷幕。”

       “他们已经在时间潜伏了这么久，要找到他们可不容易啊。”

       “我可没打算去找他们，如果他们铁了心想要躲藏，没人可以找到他们。可若是他们心怀不轨，就断然不会放任我去做一些事情。”林夕明白，以逸待劳才是最好的办法，况且他们生性狡诈，想要探寻他们的下落必定是困难重重。所以，他想让他们自己出现在他眼前。

       “那你想怎么引诱他们出现呢？”人皇问道；上古时代，林夕一直很低调，从不涉入尘世，也不管什么纷争乱局；那个时候，他们就不曾注意林夕，更何况是现在，一只小小的寻梦蝶并不足以引起他们的兴趣。

       “看来当初唤醒你的时候，你的意识还不是很清晰啊。你忘了吗？两千多年以前，我得到的那个东西。”他提醒人皇，那时候，他就是因为那个东西第一次唤醒了人皇，他原本打算让人皇的残魂一直被封存在翠龙珏内的，但是他有些东西需要询问他，虽然他可以猜到，但还是需要向他确定才肯放心。可惜，因为人皇的这一缕残魂受损太严重了，三千年的休养还不足以让他恢复原来的意识，林夕也就没有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答案。

       “那东西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吗？”人皇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还是记得林夕曾向他展示过这个东西。

       “不是跟他们有关，而是跟你有关。”林夕意味深长地盯着翠龙珏，缓缓说道。

       “我？难道是……”人皇有些诧异，当时的场景如同翻卷的滔天巨浪般在他脑海中激荡着，过往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他也终于知道了林夕为何如此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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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翠龙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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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荧惑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