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与空枪

>>格 风

若干年后读到这首诗
世界的呼吸已是互联网的呼吸
眼镜片上的秘密海域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被世界看见 ——题记

       一 

今夜。八百里以外的月亮
抬高我们的视线
黑色的闸门
横在海湾与运河之间

老式吉普车穿过鱼港小镇
带走所有被封锁的消息
我们无法揣度
月光下的漂泊物
是往事本身
还是匍匐者的幻像

      二

记忆中出现虚光
海面上。灰白色气流呼啸
拍打着翅膀
大海的口令
高过屋顶
参谋官的喊叫

如此近距离地触及肝脏

他在屋顶上倒立
雨雾裹着汽笛
高高的桅杆上，打渔人的唱腔
掠过椋鸟神秘的飞翔

那些炎热的
土红的颜色滚动着
拿大顶看大海
大海的脚印留在头发里

带走一个士兵
生铁般的赞美

刺眼的光线
溺死者的疯女人一丝不挂
在白天点着灯
“为了区别
与你们看到的不同”

      三

荒凉的灯塔，连绵的海埂
休渔期，码头上倒扣的船
在叮叮当当的敲打中
徒劳地守望

当地邮差的女儿
倏忽消逝在街角的时光
短暂，狂热，为军规所禁止
整个雨季
他们躲在信封里

但无法躲避九点半钟的父亲
他所盼望的
也是他羞于面对的
老邮差的脸
有黄雀的表情

       四

雷声隆隆。石头在海面上滚动
堤岸上的树木
刷上了石灰的地段首先坍塌
必须在洪水来临之前
走出泥淖
光荣由此开始
光荣随时都可能发生

广阔的低气压
混合着盐味和水草腐烂的气息
所有跋涉，越陷越深
越陷越深的
一种睡意
比海风更强劲
比荣誉更像一种惩罚

突然降临。双手深深的插进泥土
荆棘
他看到无用的诗歌
倒在意志的斜坡上

       五

卧倒，侧身运动是一种匍匐
闭上眼睛，从树叶上起飞
是另一种匍匐

二十八年了
眼镜片上的大海
始终匍匐在脸上
穿透肩胛的往事充满了
水气、尘埃和矛盾
在改为民航的军用机场
在类似死亡的一刹那
目标终于出现
他手中紧紧攥着的
钢铁的枝蔓
不过是一杆空枪

2001.6.12-2017.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