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思霜雪知情度（一）

在这乱世中，我只希望她能活下去。其余皆是奢望。

恩人。她总是这么叫我。只不过是把她从荒野带到华山。谈不及收留，暂把她安处在纯阳宫，做些杂物。得益于彼此。

白天她清理庭院，或停下来观我们练剑。她也会弯着眼对我莫名称赞，恩人你好厉害，我若如你一半就好了。防身伎俩罢了，莫止眼于我。面对她的笑脸我这样回应她。傍晚她会坐在阶梯上望着星空发呆，她有时也会邀我一同，她与我讲星宿的故事，我感受这她如流水般的情感和眼里的星星。

我记得她问起过我，恩人你以后又有何打算。我抬头望向天空，夜空中没几颗星星，我沉默了一会后慢慢开口，在这乱世中，你或我都像这星，在这偌大无际的夜空中不过是渺小的存在，我自没有挽救苍生之力，也不存在改变天数的职责。但我只要还执得起剑，便会惩其世间之恶。我握紧了拳头。

恩人会下山么。她问。我看向她笑道，这是自然。我不知她为何会问这样的话。她闻言到，那我到时会随恩人一同下山。我止住笑容，不行，现在世间不太平，你还是女孩子，我不放心。她扬起小脸说，有何不放心，我自小学医，会救自己的命，在你身边也可保你周全。我眯起眼望着她，保我周全？不知昔日是何人在野外被我救下，你本自身难保，何谈护我周全。我本以为她会被我噎的说不出话，我望着她的眼睛，那里却没有妥协的意思。我那时是遭人暗算，那仇人心如毒蝎.......她停顿了一下后又说，总之，我会随恩人下山。她坚定地说完就起身离去。我望着她的背景在心里叹了口气。

在那之后我并没有与她再谈及此事，当时我不想浪费口舌，想着到时候再阻止她也不迟。可我却低估了她的意志。其实到现在我都在想，她的那份意志是说她执着还是执拗呢，我苦笑。哦，这当然已是后话。

师弟于我提起过她，他笑着说，诶，你救下的那个姑娘叫什么，看上去不像习武之人，要不我教他练剑吧，这世道没点防身本事可不行。尤其她这种年轻的小姑娘。我看着他放着光的眼睛说道，她啊，她只说自己叫辛夷。我也不知她的姓，至于练剑，你为何不自己与她说。师弟闻言顿时纠结的神情浮上脸庞。我不再理他转身离去。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时隔几日，我见她时不时捧着奇怪的草药穿梭在回廊里。好奇心促使我尾随她，我看她来一所偏房，这里并不是住所，平时也没几个人来，。她看见我后惊呼一声，恩人，你怎么到这来了。说完她又笑了。你自可以来这，我为何不能来。我回应她。不再看她的眼睛，也不想让她知道我竟是偷偷跟着她。

我看向屋里的摆设，墙角排列几个柜子，门口还放着小炉子，那自然是熬药的。没等我开口问她，她便略有些羞涩的说，我闲来无事，又懂一些药理和医病的手法。便弄了一些药材，想着对你们有何用处。我看着她别扭的双手，微微笑着说，你倒还挺用心。她又说，哦，前几日我看恩人咳嗽不止，我便又弄了点草药，这不刚回来就被你撞上了。我说，可能是染上了风寒，过几日自然就会好的。

我又对她说，你以后不必叫我恩人，就，叫我穆生吧。

穆生。也好。她笑着说了出来。这时已是接近傍晚，太阳被山头遮住一半，暖黄色的夕阳越过树林，穿过院子，照亮了她一半的面颊。她的眸子在照耀下颜色变得更浅了，嘴唇有些泛红，也难怪，她一紧张就咬嘴唇。我移开目光，与她坐下闲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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