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缘(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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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安顿好春莱,喜莱特意向厂里面请了半天的假。第二天一大清早,喜莱借了一个手机给翠莲拨过去报了个平安,然后就带着春莱去附近的小超市买着生活用品。

一直生活在小山旮旯的春莱对外面的世界怀着十二分的好奇,只要看见一个新鲜的东西便开始向喜莱打听着,然后再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姐,这是什么啊?”春莱指着一个小亭子讲着。

“公共电话亭,以后要给家里打电话可以在这投币打。”喜莱耐心地给春莱解释着。

“哦。”春莱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投币口,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喜莱住的这个地方虽有些偏僻,不过倒也方便,小卖部、小广场、超市应有尽有,走几步路便可以到。

“毛巾、牙刷、牙膏,脸盆,脚盆、洗发露,肥皂……”喜莱仔细地给春莱挑选着生活用品,深怕漏了什么东西。

“姐姐姐,买毛巾和牙膏就行了呗,其他的我和你一起用。”春莱看着货架上的标价有些舍不得,便把春莱拉到一个角落小声地说着。

“那怎么行,以后我们不在一个宿舍,难道你要用的时候还跑在我这边来拿,那多不方便啊。”喜莱一边把需要的生活用品放进篮子里,一边笑着说道。

“也是哦,我把这想成在家了。”春莱摸着头尴尬地说着。

买好生活用品,喜莱带着春莱在附近的小摊吃了一碗小面便回宿舍去了。

“东西先放我这,待会去厂里等吴姐给你安排好宿舍再拿过去。”喜莱一边打开门将东西放在一个大圆桌,一边转过头对春莱说着。

昨天晚上回来太晚,春莱都没有来得及好好瞧瞧喜莱这几年住的地方。现在春莱仔细瞧上去,才发现这个地方拥挤得可以。十几平米的破砖房,放了八架铁床和一张圆桌过后,便再也空不出空间放其他东西了,春莱在心里暗喜还好是上下铺,要不然非挤成肉饼不可。再看看仅有的一个窗户,没有一块完整的玻璃,窗户是用陈旧的报纸糊上的。还好午后的阳光透过报纸上的字间距,射进了几缕稀稀疏疏的光,才让这个阴暗的小房间有了几许光亮。

放下东西过后,喜莱又领着春莱去厂子见了吴姐。由于喜莱这几年在厂子表现得很好再加上春莱本身机灵,见到吴姐连连问好,吴姐很快便答应让春莱留下了。

喜莱领着春莱在厂子四周转悠了一下,就带着她开工了。

“待会儿,摘棉花的时候小心手。”喜莱一边向春莱递着手套,一边嘱咐到。

九月的北方仍是热烈得如一团火球,感觉随时都有可能原地爆炸。

“你先帮我拿着麻袋,看着我怎么摘。”说完喜莱便递给春莱一个大麻袋。

“采摘的时候小心手,逮着棉花壳用力摘下。”喜莱一边看向站在一旁的春莱,一边仔细地给她解说着。

春莱拿着麻袋站在一旁认真听着喜莱的话,仔细地看着她的动作,一只手还时不时地模仿着喜莱的手上动作。

喜莱早已经轻车熟路,一大袋棉花没有多久便摘好了。看着那一大袋洁白的棉花,春莱顿时就有种蠢蠢欲动的冲动,希望和喜莱一较高下。可有的事情,看似简单,实则却暗藏了“杀机”,很多事情都有它的玄关所在。

在炎炎的烈日下,喜莱和春莱都已经满头大汗,小脸也已经变得跟红通通的苹果一样了,可却丝毫没有阻挡她们赚钱的步伐。春莱看了一会儿,便开始戴着手套,拿着麻袋实际操作起来了。

看着喜莱炉火纯青的样子,春莱便以为摘棉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当她实际操作起来才知道喜莱所有的熟稔都是因为生活逼迫出来的。

“啊!”看着喜莱快速的动作,春莱不想拖后腿,便也卖力地采摘起来,却没想到用力过猛,棉壳划破了手套,划伤了手指。

“怎么啦?怎么啦?”喜莱听见春莱的叫声,立马就跑过去了。

此时春莱的手上早已经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鲜红的血顺着伤口揉进了烈日下的棉里,喜莱看着洁白的棉花被染成了血红的棉布,顿时就心疼不已。

“我看看,我看看。”喜莱立马脱下手套,顺手拿着麻袋里摘好的棉花为春莱止着血。

“你总是这么心急,你别看我摘得快你就想跟上我,我来多久了,你才来多久啊!”喜莱就知道春莱是想摘快一点,今天多拿一些工资。

“你坐在一旁休息一下吧。”喜莱一边用棉花缠着春莱的手,一边将春莱引去旁边相对阴凉的地方。

春莱抬头看见了喜莱那双满是伤疤的手,心里便明白了原来喜莱摘棉花速度快的秘诀,都藏在那双伤痕累累的小手里。

“姐,你手上的伤都是摘棉花弄的吗?”春莱握着喜莱的手心疼地问到。

“不全是,有些是冬天冻疮遗留下来的。”喜莱一脸平静地答着。

“那冬天你这双手且不是到处都是裂痕。”

“习惯就好了,你操那份闲心。”喜莱拍着春莱的脑袋笑着说到。

听了喜莱的话,春莱便不忍心休息了,拉着喜莱立马又开始摘起棉花来了。

“习惯就好了,现在已经没流血了,姐能习惯的,我也一定可以。”春莱坚定地看着喜莱的眼睛,似乎是在给她某种力量。

两人赶在太阳下山时收了工,将一袋袋棉花扛到了附近的棉花房开了收条,便兴冲冲地回到厂子,向吴姐领着今天的工钱。看着那张绿油油的五十块,春莱和喜莱都笑开了花,揣着钱两人便狂奔出了厂子。

“姐,我赚钱了,我赚钱了耶。”春莱握着喜莱的手,在马路上又蹦又跳的,俨然忘记了手上的伤口。

“真好!以前一天只有50块,今天一半天就有50块,到底是多一个人。”喜莱也控制不住心中的狂喜,拉着春莱的手便奔向了那条洒满余晖的小路。

喜莱和春莱拉着手笑着,闹着,两人穿梭在漫无边际的小路上,夕阳拉长了她们的影子,洒下了一路的欢声笑语。

有春莱在的日子,喜莱瞬间觉得这块到处都是浓烟的地带,仿佛不再如往常那般不近人情。在喜莱眼里,所以的一切都因为春莱的到来而明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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