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里的哭泣

窗外天色已晚，收拾好办公室里摊放一桌的文件资料，清洗完已经用了一整天的茶杯，拎起我的小挎包，关灯，锁门，走人。

走出大厦，夜幕已经降临。城市的道路华灯初上，闪烁着前灯的车辆来去匆匆，引擎声此起彼伏，偶尔还有几声喇叭"嘀嘀"鸣响。

这个时点，路上密密麻麻全都是行人，本不宽敞的人行道已被横立路面的一排排共享单车、摩托车、电动自行车占据，行人只得无奈地逆行于慢车道上。

之所以是逆行，因为从这幢商务大厦出来，多数人都会就近去往位于出门左侧的地铁站。

其实今天走的比住常稍稍有点儿晚，因为手头正赶做一份业务报告。即便下班走在路上，还有几组数据仍在脑海里翻转。

走着、想着、盘算着，不知不觉巳经走出七、八百米，忽然听见有人大喝一声："让开"，紧接着传来"哗啦"一阵巨响。返身看去，只见有辆电瓶车倒伏在地，一个人影趴在慢车道上一动也不动，旁边的地上还洒落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垮包。

看这情景，再想起刚才炸响的声音，我估计这人一定摔得不轻，本能地调转回头，想过去帮上一把。还未走到跟前，就听见旁边有人对话：

"怎么搞的，跌这么厉害？"

"哪个晓得，他自己跌的！"

我这才发现，倒在地下的只有一辆车、一个人，也就是说，肇事的责任方还不知道是谁。我立刻紧急刹车，脑子里也亮起了一道闪电："停！"

是呀，如果摔倒的有两个人，或者一个人摔倒后还有一个人站在现场，那么这两个人就肯定存在责任与被责任的对应关系。但是，这个现场没有，究竟是此人被撞后肇事人逃逸，还是受伤人自身原因跌成了这样？

在这种起因不明、责任不清的情况下，我贸然相救，会有什么结果？想到这里，我的心头不禁打了个寒颤。双腿僵了一般再也向前迈不出去。于是，我以困惑和企求目光扫向围观的人，望着众多神情复杂的面孔，我的心里在向他们呐喊："我们一起来帮帮他吧，好吗？"

没有人动。只见围拢过来的越来越多，但好像人们后退的却越来越远。

"怎么回事？"

"哪晓得，自己摔的啵？"

"怎么没得人管？"

"哪敢？"

"真是，正好找不到下家呢？"

这时，地上的男人正在挣扎着一点一点想要用胳膊把自己的上半身支撑起来。他的口中嗡嗡喘着粗气，时而嗫嚅着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音，嘴巴上面黑乎乎地似乎有血。

我的心里也在挣扎，再次试图伸出援手去拉他一把，哪怕不做更多的事情，只是拉他坐起来。可是又一组对话在旁边响起：

"哪个好心，去帮帮他。"

"你好心，你去呀！"

"我哪敢？要是赖上我就不得了。"

"就是的嗳，那么多人都不帮，凭什么只有你去帮？不是你干的还会是哪个！"

天哪，这是什么逻辑？不过，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所以，看来我还真的不能主动去拉。

爬了半天这男的还是没能爬得起来。只见他伏在地上慢慢从衣袋里掏出手机，另一只手颤颤微微地伸过去拔了几个数字。当耳机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时，他张了张黑乎乎的嘴巴，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