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妈这些年》|| 第13章 照片

那是一个明媚的下午，初冬的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铺洒在林晓的办公桌上，呈现出一片金黄。

刚好做完手边的事情，林晓抿了一小口手边的温开水。
随手点进了QQ，发现婆婆的空间动态更新了。
里面新增数张照片，林晓好奇地点击进去，看见孩子在公园里玩耍的照片。

林晓一阵欣喜，公婆平常不爱带孩子出门，在这样的暖阳冬日里，对于老人和孩子来说，在公园里玩耍真是不错的选择。
林晓激动地挪动鼠标，点击进去想看个仔细。

顿时，她刚舒展开来的笑容收敛了。她恍惚了，眼前看到的那个小孩，是她的孩子吗？
那头浓密且带自然卷的头发，肆意散乱着。有一撮头发，在风的吹拂下，耷拉在眼角。
最引人注意的是，孩子那一身衣服，上衣是一件粉红色灯芯绒罩衫，是林晓上次给孩子买的，她共买了两件。
这件为粉红色点缀着白色碎花，肚子前面有一个绣有花边的小荷包。
两件罩衣送到婆婆家，为的是，要替代婆婆那套超大无比的黑色罩衣。

今天，显然是穿的粉红色罩衣。但灰褐色的灰尘厚厚地布满了罩衣的前胸，已经看不出有没有白色碎花了。
两胳膊肘和粉红色棉裤已是满满的灰尘。
孩子就这样站着，双腿弯曲，两只手臂往前支着，小手握成拳头状。
那双小手和她的衣服一样，又脏又黑。她眯着眼咧着小嘴，露出一排小乳牙。

林晓皱起眉头，继续翻阅剩下的几张照片。
这是双秀公园的广场，这张是孩子在地上趴着，双腿跪在地上，两只小手光溜溜地没有任何的防护，撑在人来人往的广场地面上。
她呆呆地盯着镜头，活像一条小狗。

最后一张，公公和婆婆以及公婆的亲戚们，并排坐在台阶上，眼睛看着前方，嘴角挂着微笑，好像是在看什么热闹，并谈笑着。
孩子在爷爷的背后，依然是跪在地上，双手撑在爷爷肩膀上，也向几个老人的方向盯得出神。

林晓终于明白孩子怎么老是脏兮兮的。原来孩子随地可以坐，随地可以跪和爬！
林晓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她羞愧于自己的孩子浑身脏兮兮，可怜巴巴的模样儿是因为疏于照顾。

城里的人，不都很心疼子孙，带孩子都很精细吗？这是怎么了？
林晓也亲眼目睹城里好多老人带孩子，会把孩子照顾得无微不至，孩子小手有一点脏，老人们都赶紧找附近水源给孩子洗手。
即便没有水源，也会用随身带的湿纸巾把孩子的小手打理得干干净净。
身上的灰拍了又拍。
但自己的孩子却在公共场地的地上，大冬天的用小手撑在冰凉的地上--爬！

林晓生在农村，小的时候，家里很穷。
甚至到了她能记事的年纪，家里还缺粮食吃，青黄不接时，父母不得不向亲戚借点米吃。
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像现在自己的女儿这样狼狈不堪。

林家妈妈总是把她收拾得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
林家妈妈白天干了繁重的农活，晚上照顾小孩，料理家务，整日不得空闲。

但林家妈妈为了让林晓每天都能戴上干净的围兜，哪怕身体再累时间再晚，也要连夜搓洗林晓唯一的一件围兜，洗净后再拿到火炉旁烤着。
第二天出门，干净整洁的围兜又戴上了身。

有一次，林家妈妈带着林晓去村里看演出，为她戴好干净的围兜，再戴上猫耳朵兔的毛绒帽，把林晓原本乖巧的五官显露无遗。
特别是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非常遭人怜爱。
演出结束，一帮表演团的大姑娘们争着抱林晓，喜欢得不得了。

林家妈妈常说的一句话，“人穷，难道水都穷啊？”

所以，林晓在林家妈妈的影响下，也是一个爱干净整洁的人儿。
她爱干净，漂亮。

记得她8岁生日时，林家妈妈为她买了一双白色板鞋。
林晓非常喜欢这纯洁的白。

但这样的白色板鞋对于农村到处都是泥巴的环境并不合适，通往她学校的虽是一条大公路，但没有铺上水泥。
一到下雨天，再小心翼翼地走路，也得粘上稀泥。

于是，一弄脏林晓就洗鞋子。
但不管怎样清洗，泥巴的黄色印记就蒙在了白色鞋面上，鞋面的一半变成了泥巴色。

林家妈妈为她买来了白色的鞋粉。
林晓在洗干净鞋子后，用刷子沾上鞋粉，均匀涂抹在鞋子上。
待鞋子晾干后，鞋子就是纯白色了。
刚一穿上，那小脚一抖，还有一层白色粉末从鞋面扬起，随风飞扬，林晓非常喜欢这一幕，心里是满满的成就感。

然而---自己的女儿，在如今物质丰富的年代，却没有她当年那样的待遇，能穿得干干净净惹人怜爱。
想到这里，林晓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扎了一根针似的，刺痛难忍。

林晓不难想象，公园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人都低头看看这个脏兮兮、丑陋陋的孩子，他们眼神各异：或是疑惑、或是可笑、或是嫌弃。。。

林晓不敢再往下想了。。。她眼圈红了，闭上了双眼，从嘴里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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