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龙之传说·提要
“像这样轻松悠哉的踏青春游，本姑娘可有好一阵没有过了。”唐沐沐满面兴奋地说道。
“如果真的是昧着良心赚钱，内心一定会有鬼的！”
那老爹爬起来跪地求饶：“鄙农所言皆为真话，不敢欺骗神仙大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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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前进的目标是岸里东北方向的冬山，途中会经停“胜冬”村落，高崎口中那位亲历龙现场的桑农，就住在那边。
众人一路快马加鞭，少说超过了三只目标相同的探险队，那些队伍看上去人数也相当，都是二三十人的样子，士气很足。
“这样一来，岸里的市场恐怕要因此得益了，这么多人的吃住用行都是开销。”难得唐沐沐用商业的思维看问题，这一点林仲璃也发现了。
不管能不能找到龙穴宝藏，岸里的商人都会小赚一笔。就拿诚都商会来说，即使仓库堆满了亏钱的丝织品，但其旗下的旅店一定会客满为患。
“公子怎么了，又露出一副昨天纠结的表情？”在路上走得无聊，唐沐沐又懒得和其他人搭话，只好来烦林仲璃。
“你说，如果这一切是某些人虚构的么？包括龙的传说、龙穴宝藏。”林仲璃现在都还在怀疑整件事的真实性，如果是阴谋，又觉得其中的疑点太多了。
“公子还在纠结这事？真是无聊。”唐沐沐哼了声，秋眸望向远方的山脉。
“林公子都亲自来了，那就亲自看咯，至于最后的判断，还是等公子看过再下吧。”
“那唐姑娘你觉得呢？”
“不思考，就想得到答案，哪里有这样好的事情。再者说，本姑娘又不是仙女，怎能预知未来？”也是，是自己太过想知道事情的真伪了。
“后面的，原地休息一刻钟！”从队伍的前方传来了命令，众人纷纷停止前进，止步下马，这急行军也是很累的。
林仲璃从包囊里拿出两枚鸡蛋，分给唐沐沐一枚，后者欣然接受。
高崎带着马将巡视了整个队伍，最后来到二人处：“前面用不了二十里就是胜冬村了，我们休息后直接进村。”
越靠近村落，林仲璃发现道路两侧本应种植的桑田，此刻皆无人打理，东倒西歪。“看来这年头，养桑树喂蚕的确不景气。”林公子长叹。往年这个时候，正是桑葚成熟、桑叶正茂的大好季节，人们应该在田里忙个不停才是。
“真是可惜了这田地”林公子正惋惜，忽然被唐姑娘拉了拉衣角。
“本姑娘想吃那个！”
她伸手指了路边一个老农摆下的摊子，用几个倒置的大箩筐垫起来的简易桌台，铺了一层丝布，上面堆满了乌黑乌黑手指肚大小的桑葚，颗粒饱满，汁水四溅。单单看上去就非常有食欲，吃起来一定香甜可口。
“嗯。”林公子随她而去，他只用了一片铜叶子，就买了多得数不清的桑葚，那老农还连连感激。
“今年的桑葚收成如此之好，为什么不见桑农采桑叶呢？”
“诶”老农愁容满面。
“还不是给那龙害的。”虽然是明知故问，但林仲璃还是有心想从本地人口中打探下消息。老农所述和高崎讲的差不多，甚至还没他讲得详细。
“那最近商会还收购蚕丝么？”
“没人来收购了，也没人愿意出手了。公子你看我这衣服都是……”经过提醒，二人才发现老农身上脏兮兮的衣服竟然是粗劣的丝绸所制，这样的场景在其他地方简直不敢想象，甚至连垫在桑葚下面的都是丝布呢！
“难怪在义都看到的绸布都便宜得惊人。”林公子苦笑，如果一身丝绸，定会让人说自己奢侈。
“公子可以到村子里看看，全村都成了缟素村了。”老农同样苦笑着叹息。恐怕是因为没钱染色，而保持银白色质地的稠衣，大家都这样穿，不像服孝才怪。
谢过老农的桑葚，二人重返队伍，这个时候歇息也结束了，大家重新上路。与刚刚不同，唐姑娘抱着一把桑葚，紧靠在马车前沿，毫不客气地往嘴里塞着乌黑的桑葚，溅出的汁水沾满了嘴巴。
“早知道这样轻松，本姑娘就不必骑马颠簸呢。”
“喂，咱们要严肃起来，前面的大家都很拼命呢。”林公子再次蹭了蹭擦过多次的嘴巴，可认真看过去还是能看到发黑的痕迹。
一行人在紧张的行军后到达了胜冬村，和预料的差不多，数个探险团早已驻扎在村外，无数的武士你说我笑，好不热闹。
“马将，让大家原地休息，注意戒备。”
“是，军师！”
高崎带着向导和唐林两人一起走进村子，村子里面的安静和外面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好冷清啊，为什么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呢？”林仲璃发现了异样。
“因为青壮劳力都进山了，留下的全都是老幼病残。为了减少惹事生非，大家都只好关门闭户。”向导是本地人，为了谋生才作此职业。
“咱们去拜访农达老爹吧，这会他那边是最热闹的。”
作为第一个声称自己看到传说中神话生物的亲历者，所有探险队出发前必去拜访的对象，农达老爹的家里门庭若市，多亏了本地向导，三人才得以加塞访查。
见到老爹只是一方面，想听整个见到龙的过程？对不起，一片银叶子起价。
“简直比拦路打劫还要赚钱呀。”只要不断地重复堪比故事的话语，就能源源不断地得到银叶子，这种美差，林仲璃还真是羡慕。也正是因为这收益，后来就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等形形色色声称看到龙的家伙，更有甚者还用鱼鳞冒充龙鳞，不过大家都不是傻子，上当一次后，就很少有再上当的人了。
三人一番等待后终于见到了所谓的农达老爹，相貌也没有脱离大家的想象，仅仅是平常五十来岁的老农模样。
“农达老爹，请开始你的表演……不，表述！”
“那个……”农达老爹机械地重复一次又一次相同的内容，在林仲璃听来，只是诉说者的人称从“他”变成了“我”而已，那已经听了三四遍的故事完全没有了吸引力，虽然这样，但也没有明显的破绽。
“长六七丈的龙，张牙舞爪，趴在那棵树上。”
“那树枝被压弯了么？”
“那是当然！吓死偶咧！”老爹回忆起那时的境况，还心有余悸。
“本以为俺的性命不保，结果是人家龙王不喜欢咱这穷苦之躯。”
“……”林公子等人暗暗擦汗，高崎深思了一下，问道：“那龙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出现时有闪烁七彩光芒，同时伴随有五彩祥云？”
“祥云俺倒是没看到，但那龙鳞却是碗口大小，不是村北那二狗子说的指甲盖那么大，而且颜色也是深青色。”农达老爹在诉说的同时被几双眼睛同时紧紧盯着。
“总之俺就知道这么多了，张生知道那龙出现的位置，他可以领你们去看”老爹指了指几人的向导。
从老爹处出来，高崎眉头紧锁，唐沐沐扯了扯林公子的衣服：“这下林公子满意了么？”
“呃，还是难以相信，不过那老爹好像不是在撒谎呀。”
“本姑娘却有相反的预感呐，虽然不是明显的假话，但总觉得蹊跷。”离开时，老爹还拍着胸脯保证：“如有不实，请龙王一口咬掉俺的脑袋，天打五雷劈！”这是相当恶毒的誓言了。
拜访农达老爹其实并无获得太多有用的信息。现在带领众人的是外山向导张生，内山向打探消息还未回来，眼下只有先扎营过夜，待明日进山。
“咱们就在村外扎营吧。”高崎订好了计划。
“唐姑娘，你若觉得那人所言有假，可否试探一下？”高崎眉头紧锁，也没有什么好的点子。
“本公子倒有一个想法。”林公子举手。
“哦，说来听听！”
听完他的计谋，唐姑娘脸上当即洋溢起林公子熟悉的阴险狡黠笑容，他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如果真的是昧着良心赚钱，内心一定会有鬼的！”
入夜，胜冬村沉入一片静谧祥和，在村外某处安静的营地行帐，忽然冒出数名黑色人影，相互确认后，那一众人影便悄悄朝着村落的方向进发……
第二日，村中忽然热闹起来，农达老爹被人发现一病不起，这个消息也迅速传遍各大探险营地，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林仲璃等人早就踏上了新的征程，继续朝冬山出发。
“这样不好！”得知后果的林仲璃却对唐沐沐生气了。
昨日的计划顺利实施，也得到了可靠的情报，但当事人却卧床不起。
“林公子这个无良商人竟然也会慈悲？”唐沐沐眯着眼睛看他。
“本公子虽不是慈善商人，但也绝对不是冷血商人。”
“昨日的策略明明是林公子提出的，现在却要赖在本姑娘的头上？”
“呃……”这点他无法否认，在看无辜的其余武士，自己心中的怒火也消了大半，仔细一想，是自己太过于冲动，不该把气撒在她身上。
刚要道歉，忽然见她噘嘴哼了一声：“本姑娘知道了，既然林公子如此爱说教，不如亲自与那龙说教吧。”说完，她飞马冲到了前面。
“等，等一下。”唐沐沐已经消失在视野之中，刚刚自己欲出言挽留，却怎么都张不开嘴。
是的啊，自始至终，都是自己在庸人自扰，从一开始就是。如果唐沐沐不是为了自己欠下的债务，也不会答应涉险，自己却不负责任地朝她撒气。
虽然与自己与唐姑娘的作法有待商榷，但是有一点不能忽视——那老农说的话竟然是真的！
昨天下午几人回来之后，林公子提出了一个可以试探老农的办法。利用了“做亏心事的人，一定会心中有鬼”这种方法。晚上，唐沐沐潜入村落，来到农达老爹的家里，利用影子和变声的计策吓唬了老爹，逼他讲出实话。没想到效果超群，那老爹看见黑影，以为是天神下凡，立刻爬起来跪地求饶：“鄙农所言皆为真话，不敢欺骗神仙大人啊。”
闹剧很快就结束了，估计老爹是太过于紧张，一下子病了，想到此处，林仲璃不禁叹气：“诶。”
人生脆弱，面对如此紧张的逼问，说出的话几乎可以确定为真，他也开始相信龙穴的事情并非空穴来风。
“虽然还是有疑点，但暂可相信龙是真的存在。”不过对于宝藏他还是保有相当的怀疑。
队伍行进的速度由于接近山区而慢了下来，林公子的马车一直是队伍的最后端，没了唐沐沐的陪伴，后面冷清了很多。林公子心生郁闷，前面隐约可以看见唐沐沐与向导等人的闲聊，偶尔也听得到前面传来的欢声笑语，一阵莫名的酸楚泛上心头，扫了眼身后，那车板上还放着些她没吃完的桑葚，估计她也不会在意了，于是伸手取了来，塞进口中，本来甜甜的口感，但此刻却意外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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