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翰文的电话时,裴雅刚刚走出解剖室。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笑意盈盈地接了电话,亲爱的,我刚刚上完解剖课,我减肥成功了,可以穿那件小礼服了,今晚要去见你的父母吗?我好紧张哦。
电话的另一端,翰文一直沉默着。
过了许久,翰文才开始说话,小雅,不去见我爸妈了,今晚是平安夜,你换上衣服,我们一起最后吃一顿晚餐,然后,分手吧。
裴雅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她愣了几秒,不哭不闹也没有问为什么,淡然道,我想在家里吃晚餐,你先回去准备吧。
她面无表情地挂掉电话,重新回到解剖室,收拾了包包,迎着冷冷的风回家。
裴雅和翰文是在一家西餐厅相识的。那时,裴雅是医学院的大一新生,甜美可爱,而翰文是那家西餐厅的老板,年轻有为。两人一见如故,裴雅上大三时,他们同居了。翰文做得一手好菜,裴雅将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日子平淡而幸福。只是翰文从未提及婚姻,裴雅是善解人意的女子,翰文不提,她亦不提,不想给他压力。
大四时,裴雅身边的朋友们或劳燕分飞或永结同心都已定下,只等毕业,而翰文依然不提结婚之事,一向温婉的裴雅也沉不住气了,忍不住向翰文提及此事,翰文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地说了半天裴雅才明白了翰文的意思。
原来翰文是极爱面子的男人,他身边的男伴们带的女友都是极妩媚的女子,姿色过人。虽然裴雅生的甜美可爱,可一直有些婴儿肥。翰文做得一手好菜,每每看到裴雅津津有味的吃着他做得菜时,翰文便不忍心提及此事。
裴雅轻轻一笑,减肥不就行了,不过你做的牛排可是我减肥的大敌呢。
翰文浅吻了裴雅的额头,那我就先搬出去,等你减肥成功了,我每天都做给你吃。
他第二天便搬了出去。裴雅没有多想,专心的减肥,节食加药物,不顾一切的减肥。
只是当她成功之时,翰文却放了手,这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
裴雅回到家时,翰文正在厨房忙碌,小小的餐厅芳香四溢。透过磨砂玻璃,那个熟悉的身影如此不真实的存在着。她走近卧室,脱掉了所有的衣服,镜面映出她修长的躯体,皮肤细腻柔滑,面容姣好。
这是她第一次正视自己减肥的成果,这样还不够美么?怎么就留不住他呢?
她从衣柜里拿出那件黑色小礼服,穿上,然后开始为自己化妆。眼影,唇彩,眉线,一点点仔细勾勒着她的轮廓,淡淡的妆容,却让她的眉目里多了一丝妩媚。
她戴上他送的项链。他送的时候说过要永远陪着她的,可如今呢?
裴雅默然,走出房间,径直坐在了翰文的对面。
翰文凝视着裴雅,赞叹一句,你今天真美。之后便没了言语,两个人都不说话。
桌上的蜡烛静静燃烧着,裴雅突然开口,我可以看看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样子么?
翰文低头,你都知道了?
裴雅抿了一口红酒,四年了,我还不了解你么?
翰文不语,从钱夹里抽出一张照片。
裴雅的心还是淬不及防的痛了一下。那钱夹里放的,本是她的照片,放了四年。她端详着照片上的女孩,不是想象中的妩媚女子,一脸稚气,略带婴儿肥与四年前的裴雅竟有几分相似。
裴雅起身走向洗手间,面向镜子,你看,不爱了就是不爱了,无论面容怎样姣好就是不爱了。
她打开包拿出了注射器望向餐厅,翰文依然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她走到他的面前,轻声问,你可以最后在吻我一次么?
翰文缓缓起身,静默的抱住裴雅,慢慢吻了上去,不消一会儿,翰文的身体明显的僵持了一下,裴雅抬起头,扬起已经空了的注射器,眉眼里尽是笑意。
她缓缓的把翰文平放在地上。从包里拿出手术刀,揭开了翰文的衣服,对着他的腹部。
乖,给你打了麻醉剂,不会疼的,裴雅对着翰文轻声细语着,眸子里写满眷恋柔情。
她划开他的腹部,割下一块肉,他努力睁着眼睛看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多少声音,她走向厨房烹调着,做好后端到他的面前,跪在他的旁边。
一直都是你做饭,我都没做过,其实我的手艺还是不错的,你尝尝看吖。说着,裴雅笑着把肉放到他的唇边,翰文神色恐惧的看着她。
她抚摸着他的脸庞,乖,不想吃就不吃了,很难受么?以后就不会痛苦了。
裴雅轻轻咬了一口翰文的腹肌,或许是太久没有吃过肉了。每一口,裴雅都觉得特别香甜。
她看着他,手稍微用力,锋利的手术刀插入翰文的胸腔,刺穿心室,血液喷了她一脸,可她的脸上仍是化不开的笑意,没有擦去血迹,她坐在餐桌前慢慢咀嚼着,你看,我们真的骨血相融,永不分离了。
窗外,华灯初绽,静静的只有风声,这个平安夜,如此安静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