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2015暖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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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2015暖暖故事

        我还记得事情发生的那天是2014年的12月29日,连绵了几天的冷雨,天空难得晴朗。阳光透过玻璃折进屋子的早上,我和小D在讨论跨年夜去外滩看灯光秀,我们都期待和很多人一起在倒计时中进入新年的新鲜体验。

        晚上回来,小D就肚子疼,灰毛也到我们宿舍,我们都以为是吃坏了东西或者是受了凉,热水刮痧止痛片齐上阵,小D还是没有好。凌晨两点我们打车去医院,值班的医生检查地不仔细,做了血常规也只说有炎症,小D就在输液室里挂水,我在一旁陪着。

          我从没想过后半夜的输液室竟然有这么多人,一个女孩披着凌乱的头发,穿着旧旧的睡衣一边看手机一边哭泣。一个男孩从医院旁边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和女朋友小声地说着话。还有一对老夫妇相互依偎的角落,他们挺大岁数的儿子睡在一旁,鼾声大作。我问小D饿不饿,她只是很虚弱地摇了摇头,这一天什么东西也没吃,吃的也全都吐了,饭吐了,药也吐了,症状不见好转,又开始发烧,我想着会不会是肠胃感冒。

         回到宿舍已经是30日的三点多,8点钟要预答辩,昏昏沉沉睡到6点,小D依然不好,只能打电话向导师请假。我们三个匆匆说了自己的论文回来送小D去医院,又在校医院吊了两瓶盐水,依然不见效。校医院开了转院申请,又回到八院做全身检查。D已经疼得不能走路了,我用身份证和押金换了轮椅,推着她做检查。

         结果出来的一瞬间,我感觉全身发冷,医生说如果是良性的可以手术,如果不是良性就不只是微创这么简单,只有刀开进去我才知道瘤子是什么样的,你们做好准备。所以,我该做什么样的准备呢?

         接下来就是一边办住院手续,一边安慰小D没有事,其实内心怕的不得了,可能出现的可怕结果根本不敢想。就记得自己一直在跑,像一只笨熊一样在住院部和交费处来回奔跑,汗水把头发黏在额头上,依然止不住的心慌,却要在小D面前强装着镇定,咬着嘴唇,不敢流泪。

         31日晚上,没有跨年夜的欢声笑语,液体不停地输入小D纤细的胳膊里,手背上的纤细血管在惨白的灯光下一清二楚。因为疼痛止不住,半夜两点加了药,总共打了5瓶。我看着输液管的吊针,一滴一滴又一滴地落下来,手表的秒针嗒嗒嗒地跑,什么也做不了。东方微微泛白,整个城市苏醒,新的一年的第一天我的内心全是紧张慌乱。

        后来老师就来了,大黄和灰毛跟我换了班,让我回去睡觉。我两天两夜没有合眼走在路上感觉路都在摇晃,回学校的路上张老师一路搀着我,校医院的相关手续办好后,回宿舍很快就睡着了。醒来已经是下午,手机的腾讯新闻的头条是外滩的踩踏事件,要不是小D生病了,本来我们也是要去的,也可能我们也在现场。

         打车堵在了漕河泾,外面的天空是灰的,大黄来短信说手术已经做完了,医生说可以做出初步判断,是良性,具体情况还要等病理分析的结果。感觉自己松了一大口气,再到医院,D已经醒了麻药。我们微笑着说了同样的一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阿保就在旁边憨憨地笑,D生病的时候他一直陪在身边,不离不弃,他没有很帅气的外表,个子也不是很高,也没有很多钱,可是因为他对D的好和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人觉得,他周身都闪着光,也算是见到了生死相依的大爱了。

         回宿舍收拾行李,赶到机场时已经临近登机时间,没来得及买姥姥爱吃的点心,我知道姥姥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怪我,她总是说人回来就好,不要给我带东西,我在家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其实我是想着还有很多回去的机会,到时候行李没有那么多,可以带的东西也多,可这一次我错了。

        回家这段时间,姥姥的身体不太好,她硬撑着一定要过完年再去医院,她总是替别人着想,怕过年生病扫了大家的兴致。

        3月7日,也就是农历的正月十六,我和妈妈陪着姥姥去医院,姥姥的脸有些肿,我还开玩笑说姥姥变成了大脸猫。我们给姥姥办了一个住院手续,方便做全身的检查,科室的主任是姥姥教过的学生,他说姥姥的各项检查都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有点贫血,要多吃一些东西。

        我们也就放了心,可是吊针打上去精神却一日不如一日,东西也吃的少了。医生说这是输液的正常反应,我们也就没有多想。

        3月14日,学校要求拍毕业照的电子照片,必须返校,临去车站前还去了一趟医院,姥姥拉着我的手说,“要好好照顾自己”。

         然后,我就离开,也没有多回头看一眼,我想,过不久姥姥就康复出院了。

        到上海的第二天,妈妈说姥姥进了ICU,电话里声音都是颤抖的,电话两头的人,心里都很不安。

        第三天晚上,爸爸来电话说,快回来,姥姥不太好。太晚了,威海,烟台,青岛的机票都买不到,无奈之下赶到南站买了去烟台的汽车票,手机没电了,联系不了家人,也不知道姥姥到底怎么样了,凌晨醒来,车停在了未知的地方,车窗上凝结了很多小水珠,窗外是的路灯,一片昏黄,刺鼻的汽油味,让人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走到潍坊忽然下起了雨,雨点狠狠地砸在玻璃上,高速上的车子向前飞驰,雨水就留下长长的痕迹,像是擦不完的眼泪。

        我其实到最后都没想到,姥姥是这样离开我的,我跑到医院,护士说人已经走了,我还以为走了就是回家了,可能是生了不好的病,医院治不了,让回家过最后的时光。没有想到,回家见到的却是姥姥的灵堂。

        丧榜上写着姥姥的名字,享年七十七岁。那么不真实,就像在一场噩梦里一样。我在楼底的平台遇到了正在烧纸的弟弟,他说姐姐,别哭了,日子还得好好过,又不能不活了。

        说完自己就哭了,一米八几的小伙子鼻涕眼泪一起流,他是姥姥一手带大的,从襁褓中的婴儿到牙牙学语的稚子,姥姥都陪在身边。

         凿子咚咚咚地响,在纸上打出钱,然后放到铁桶里烧,火焰是蓝绿的颜色,很多灰尘扬起。我想着我们说过的好多好多话,做过的好多好多事,对未来的许多许多美好的憧憬。我们本来还有要说的话,还有要做的事,都没有机会说也没有机会做了。

         三天两晚没有睡觉,春天的风很大,晚上我和弟弟坐在黄纸围着的墙里烧夜纸,火很硬,眼泪干了就再流,好像永远都流不尽,脸上很疼,被风吹了,皮肤皴裂了,可是这些都无所谓了。

       弟弟不说话,他只是点烟,看着烟在手里燃尽,再点下一根。快天亮的时候,弟弟让我在车里睡一会儿,我恍恍惚惚并没有睡着,只是再睁眼,天空已经有些微光,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是醒在了另一个世界里,一个没有姥姥的世界。

         我喂纸牛吃了盐,用针给纸糊的金童玉女开了眼,跪在凉透的街道上,看着灵柩从楼梯上抬下来,弟弟握着我的手,全身都在发抖,牙齿在打颤,整个人都冷透了,跪在街上重重地磕了头。

         很难相信,就这样分别了。以后山长水长路更长,都再也见不到了。

       《千与千寻》里有这样的一句话,“人生就是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很难有人可以至始至终陪着走完,当陪你的人要下车时,即使不舍,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

         我们说好6月,我毕业的时候家里人要一起来上海参加我的毕业典礼,我们说好8月可以一起去一趟杭州,看张艺谋的《印象西湖》。我们还说等我领了第一个月的工资要请家人一起吃饭。可是,我唯一为姥姥做的事情竟然只是把一张又一张纸放到火里烧。

       弟弟就说,我们不孝啊姐姐,他说有时候姥姥很想我们就拿着我们小时候一起去公园的一张合影看了又看,想给我们打电话,又担心我们在忙,天冷了就担心我们有没有加衣服,下雨了就担心不知道带没带伞。

       你知道吗?其实有的事情是等不了的,有的人是等不到的,来日方长很多的时候是很美的童话,寄予了太多的幻想。更多的时候,我们不得不面对的是,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如果爱,请别让爱迟到了,徒徒地只剩遗憾。遗憾在日语的单词是(残念です),人生好多遗憾的,每走一步都有残存的念想和未竟的心愿,随着年岁的增长,所期待最多的,不过就是遗憾可以少一点。

        丧事办完,妈妈就病了,头总是痛,供血不足,我们回到了1个月前陪着姥姥来的医院,幸好,全身检查完,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医生只说是伤心过度,给了补气血的药。中间又回了两次上海,跑了一趟济南,开通了动车可以不用跑机场,内心却充满了快要崩溃的情绪,很担心妈妈,妈妈就说该做的事情总要做完啊,不要管我。在济南见到了小龙,她说,阿蕾,你真的是好憔悴啊。和小龙在大明湖边拍合照,拉着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皴裂的皮肤没有好,脸皱着,仿佛一夜变沧桑了。

        回来后,妈妈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我找了小熊医生开药给妈妈调理身体,中药煎好,一天分三次,定时艾灸一次。妈妈很长时间不说话,我知道她在想姥姥,那段时间我常常晚上咬着被子偷偷地哭,在妈妈面前不敢流露难过的情绪,怕妈妈更难过。

        有一天妈妈忽然说话了,她抱着我哭,说人生怎么还有这样的一段时光呢?

        是啊,怎么会有这么艰难的一段时光呢?

        6月又回了两趟上海,期间知道了考试的成绩。教师的招考和公务员的考试同时进了面试,两者准备的东西完全不一样,要记下高中必修5本和选修5本的全部课文。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恍惚地状态,在梦里会背出,“君子曰,学不可以已”,还梦见自己挂在黑板上下不来,想张嘴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有一天早晨从混沌中醒来,开门看到客厅里坐着的爸爸,直愣愣地眼神就开始背诵,“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飞翼枕,地接衡庐......”,眼神呆滞地背完了整篇《滕王阁序》,把爸爸吓得以为我魔怔了。

        没有太多时间难过,试还是要考的。常常一边默念《逍遥游》和《项脊轩志》,另一边翻着《之江新语》,心里背着时事政治题目。

         如果不留在高校,研究生的学业只是一种素养的提升,毕竟社会并不需要很多人都分清楚什么是文学伦理批评,什么是生态文学批评,什么是幽灵批评,什么是文学的治疗原理,什么是文化的n级编码。7月,留在上海的同学在朋友圈里说上海户口已经办好了,我在中公上面试辅导班,觉得前途一片茫然,却没有后悔回来的决定,好在心里的恐慌因为面试的顺利通过稍稍缓解,没想到意外又出现了。

         8月5日,爸爸忽然说嗓子痛,好像有人掐着脖子的痛,走路都喘不上气。去耳鼻喉医院看病,科室主任直接让爸爸办了住院,又听到了同样的话,扁桃体长了一个东西,不知道是好是坏,要马上做手术,手术后做了病理才知道是不是良性。全麻之前,爸爸就说,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听你妈妈的话,不要惹她生气。我的心就像刀在绞,就只说好,他进了手术室,我一遍又一遍说千万不要有事。

         扁桃体割掉了,异物也被取出,爸爸醒了麻药,被推出手术室,我说,爸爸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他用力地握着我的手,对我微微地笑。恢复期,每天只能吃流食,讲不出话,每隔几分钟要用纸巾包住从嘴里吐出的血。爸爸的嗓子痛地连水都喝不下,吃了很多婴儿的米粉,妈妈得了重感冒,怕传染给爸爸不能来医院,我就负责照顾爸爸。每天把婴儿吃的片汤放到榨汁机打成沫,再用小勺喂爸爸。因为伤口太疼了,他多数的时候都是安静地躺着,不喝水的时候,我就坐在椅子上看书,也就是那段时间看完了《明朝那些事儿》,又重读了《万历十五年》,懂了好多从前没看明白的地方,也对一些写得深刻的历史著作有了兴趣。

       生日那天爸爸还在医院,下午三点收到了王姐的电话,说正式进入政审,要准备一些材料,这是我那段时间听到的最好的事情,忐忑的心终于放下了,感觉收到了最棒的生日礼物。

      走出单位的时候,天空蓝蓝的,云彩就像是撕碎的棉花糖,真好啊,日子可以这么平淡,这么美好。我想到《老人与海》里那个与鲨鱼搏斗的桑迪亚哥,他在把船靠岸的时候的心情会不会与我的有些类似。现在的生活,像是一种赐予,让人倍感珍惜。

       我最近读到一句话,Everyone is fighting for the life you never know!So be kind! 每个人都在为你不了解的生活奋斗着,很多时候我们无法设身处地感同身受,所以请善良地对待别人,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她正在经历着什么。这是我的2015暖暖故事,过程有些虐,但结局很温馨。

       小D完全好了,又变成了那个爱说爱闹爱玩的姑娘。爸爸完全好了,他最近吃的太多,人胖了好多。妈妈完全好了,她开始“嫌弃”爸爸不爱干家务的懒惰。我也完全好了,很开心地工作和生活。

      经历了接近一年的胆战心惊,颠簸奔波,我从未觉得日子像现在这么好,大家都健康平安,有力气笑,有力气闹,也有力气奔跑,也可能以前都理解错了,就像冰心女士在《南归》里写到的,曾经幼稚地以为人间的辛苦总要遍尝遍挨才能领悟人生的真谛,殊不知平淡又温暖,才是生活最深的滋味。

     去年今日,写下的这些文字,现在看来,依然心有触动。对了,小D和阿保结婚了,就在刚刚过去的10月黄金周,穿上婚纱的姑娘真的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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