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是枝裕和的残忍与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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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断断续续看完过一次此片,但彼时年少,无法体会其中的力量,只依稀记得其中的沉闷与压抑,而无心再看一遍。

直到进入社会,亲眼见过了这个世界的残忍,再回看此片,确又无法平静。

是枝裕和的镜头有着一种“大巧不工”的魅力,看似凌乱的剪辑与微微抖动的镜头背后,却有着无限的力量。是枝裕和是纪录片导演出身,因此在此片中运用了大量的纪录片拍摄手法,他的镜头语言冷静和残忍,如上帝般默默注视着这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镜头背后的我们,也一样旁观着这群孩子,直到最后一个镜头,四个孩子在街上走着,小儿子茂突然回头望向镜头,仿佛发现了我们这一群冷眼的旁观者,影片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是枝裕和的镜头是残忍的,他不带任何感情地记录着这些孩子的生活,12岁的明用他羸弱的肩膀照顾着弟弟和妹妹们,无论是妈妈的出走、朋友的嫌弃、妹妹的死,他都默默地承担着,没有撕心裂肺地痛苦也没有抱怨命运的不公,只有在跟妈妈的旧情人开口借钱的时候露出了羞赧的笑容。柳乐优弥隐忍的眼神完美地诠释了这个角色。镜头中的他愈是坚强,愈是让人心疼。在片尾,他意外参加了棒球比赛,实现了自己的一个小小梦想,开心的跑回家时,残忍的是枝裕和确带给了他妹妹的死讯。他打电话给早已抛弃他们的妈妈,直到用光了仅剩的硬币,电话那头的妈妈还是挂断了电话。明依然隐忍地将妹妹的尸体装入旅行箱,带她去羽田机场看飞机,实现她的心愿,然后默默地将她埋葬。

西巢鸭弃婴事件是日本社会一个永恒的痛,现实世界里,母亲为了与新男友同居,抛弃了四名子女。14岁的长子独自抚养分别7岁、3岁及2岁的妹妹。3岁的妹妹因偷吃了长子朋友的泡面,被毒打致死。众人将妹妹的尸体置入皮箱,拖到埼玉县秩父市公园埋葬。

是枝裕和将这样一个故事搬上荧幕的时候也给了他最大程度的温情。影片开始的时候,一家人依然其乐融融。长男明有着超越母亲的成熟,他支撑着这个家,照顾着弟弟妹妹。母亲约会晚归时,会给他们带寿司,女儿京子知道偷偷地去洗衣服,孩子们为了不被发现而暗无声息地生活着。母亲是第一个奔溃的,她逃离了自己的责任,选择了抛弃自己的孩子,她也是全片中唯一一个留下过泪水的人。是枝裕和在影片中安排了纱希这个角色,给了这几个绝望而濒临奔溃的孩子们一丝温存。

但是是枝裕和的温情却放大了他的残忍,影片中没有刻意描写孩子们的苦难,全片都充满了明媚的阳光,仿佛这些孩子的生活依然有希望,就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点燃的火柴,让人愈发不忍直视。

是枝裕和继承了小津安二郎等一批伟大的日本导演的风格,同时又受到极深的台湾新浪潮电影的影响,因此在他的镜头中可以看到侯孝贤、杨德昌的许多影子。

这样一部影片让人不忍再看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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