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经过火神的洗礼,以前温暖的屋子在转瞬间成了废墟,后来他们没有整修房子,干脆在外头租房子住。
直到第二年,他在医院巧遇爸爸,那时的他已病入膏肓、昏迷不醒。他看了看病例,才明白爸爸所患的隐疾是肝癌,已是末期了。为了不让家人担心,爸爸宁可隐忍所有的痛苦。
他感到十分难过,一直默默陪伴在侧,在爸爸临终前,他舍不得吸走仅存的一口气,想着让爸爸留着最后一口气,等待和家人团聚。
然而他的希望落空了,爸爸终究尾随而至,离开时的场面十分清冷,身边没有围绕着妻儿。
在爸爸病逝后的第三个月,妈妈也在自己卧房里上吊了。看到这一幕,他很震惊,他理解家人接二连三地离开,让她承受不了打击,于是选择结束生命。
那已是深夜2点48分了,他独自潜入一所木屋子,四周陈旧不堪、屋顶破了几个洞口。他穿入妈妈的卧室,亲自带走那个沧桑孤寂的灵魂。弟妹当时在哪里呢?或许是熟睡了吧。
虽然成了死神,过去的记忆仍旧清晰,让他无时无刻想起家人,于是隔了两年再回去,木屋子早已人去楼空了,他从此与弟妹们失散。
因为妈妈在木屋里自杀,它是极其不幸地成为他人口中的‘凶宅’,没有等来下一户人家续租。
“如果有机会再重遇他们,那该多好。”这个希望压在他的心底很久了,也极不希望成为一种奢望。
“看看他们活得好不好。”只是那么一面,他已心满意足,从此无牵挂了。
我怎么突然想起这些不愉快的事呢?再回忆悲伤往事也于事无补,毕竟该发生的事终究还是会发生。
罢了,不想也罢。他伸直了身躯,往前方移动约5步路,再转去右边,直到瞧见了地面上的正方形盖板,他便穿了过去。
-02-
那是通往地下室的唯一通道,当年祖父母为了躲避日军侵袭时所用。后来,他的父母把地下室当成了储藏室,但那时堪称家徒四壁,基本没东西保存,所以储藏室一直丢空着。
直到再次回来,储藏室就成了他收集心血的密室,那儿藏着他辛苦得来的‘七彩雪花水晶’,一共得收集7款,即:红、橙、黄、绿、蓝、靛、紫色。
截至目前为止,桌面上只有4支圆柱形玻璃瓶里放着闪亮亮的雪花水晶,而他手上仍缺了红色、黄色及橙色。
“唉,不知道几时才能把它们收集齐全?”望着那些努力向他闪呀闪的‘雪花水晶’,他不禁哀叹出声。
如果说带走亡魂是他的职责,那么得到‘雪花水晶’就是他唯一的使命。如果说人在断气前的最后一口气是他的维生素,以保护他的肉身不容易腐烂,那么7款的’雪花水晶’就是他伟大的事业,它们是他的快乐泉源,可以帮助他实现梦想。
为了实现埋在心底的愿望,医院是他经常出入的地方,那里有许多即将走向终结的生命,既提供了他维生素,也给予他快乐的泉源。
望着眼前各种颜色的‘雪花水晶’,夏潮汐无辜又彷徨的小脸,不知不觉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夏潮汐......”像是产生连带关系,他轻声念着她的名字。
她的出现算是冥冥中的注定吧?回想起无意中发现她的那个晚上......
他的左手腕上一直戴着一只表,那不是普通的手表,而是用来感应‘雪花水晶’的感应器。
只要任何人的身体里藏着它,感应表一定会释放出白色光芒,如同天上闪烁的星星,猛不断地闪耀。
他向来不太喜欢人潮涌动的地方,不止身份容易被识破,还会引起大众的恐慌,办起事来十分费神;相比之下,他喜欢黑暗,因为人烟稀少的关系,他容易朝目标下手,还不会留下后遗症。
夏潮汐正好满足这两项条件。
潜入梦境前的2个小时,她拖着疲倦的身子,走过清冷的街道,他则隐身在某排商店的某条楼梯间。由于商店早已打烊,楼梯间早已一片漆黑,全靠外头的街灯供给微弱的灯光。
突然耳边响起‘蹬、蹬、蹬......’的声响,从远至近,那是由马路与高跟鞋交织而成的‘交响乐’。
乐曲给了他一种孤独、无奈及挣扎的感觉,他无意地瞥了她一眼,她那憔悴疲倦的面容,坐正了他的感觉。
努力奋斗的人确实不少,就像她一样,只为了应付沉重的包袱,压力使她呼吸不过来,更没有理想可言,整个人犹如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副躯壳留在尘世间游走。看着落寞的背影,他不禁摇摇着头。
倏地,感应表猛不停地闪耀!“她是我的目标之一。”他立刻飞出了楼梯间,却在转念一想,又打住了脚步。
再怎么说,她是个活人,要下手并不容易。左思右想之下,他觉得从梦境中下手比较容易。
接下来,他凝聚全身的精力,以闪电式的速度,进入‘时光空间’,想从中了解她的过去。“只可惜失败了。”他气得牙痒痒的,还握紧了拳头。
功败垂成的滋味很不好受,犹如美味的鸭肉到嘴边就溜走一样。“这一次,得想个好方法才行。”
-03-
滴答~滴答~床头上的闹钟在沉寂的夜里释放出规律性的声响,尤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特别会产生一股魔力,其力量压根不输给数绵羊,总让人不知不觉想随着那股音律走进梦乡中。
死神再次进入夏潮汐的卧室里,这一次她总算回到家里来。每一次,她总要探头查看孩子的情况,见他熟睡了,才满足地笑一笑,然后准备躺在床上。
早已隐了身的他,趁着她快要躺下之际,在她的眼前晃出一个钟摆。“夏潮汐,我知道你一直很痛苦,就连在睡梦里,你的梦依旧是充满各种辛酸与悲哀.......”他在她的耳畔吐出极具磁性的声音,她果然没有一点儿抗拒。
“来,放松心情,集中精力看着它,它能带领你走进美梦里,那个世界里只有快乐、甜蜜和幸福......”钟摆左右摇摆了近10次后,她的眼神便呈现涣散的状态。“夏潮汐,请跟着我的指示回应我。”
见她朝着钟摆的方向点点头,他深知她已进入半睡眠模式,只是依靠潜意识来支撑着她。
“难得的假日,你终于不用去上班了,不用再面对恼人的文件,所以你打算带着夏妈妈和康儿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双唇蠕动的当时,他不时注意她的感受,发现她微蹙的眉头终于放松了,脸部四周的肌肉不再像之前一样紧绷。
“你在后面推着妈妈的轮椅,而夏妈妈的怀里则抱着康儿,一家三口出去玩,气氛好不融洽,尤其是康儿,红扑扑的脸蛋还挂着甜甜的微笑......”在他的眼皮底下,她的嘴角不知觉得往上弯,笑意盈盈,很是吸引人。
就在这时,他站直了身子,依旧摇摆着手中的钟摆,而她如同着了魔般,反射性地跟随他的动作。“你们就到附近的花园走动,夏妈妈不停地逗弄着康儿,把康儿逗得乐呵呵.......”
他俩一步一步地走出房门、穿过客厅、踏出了大门、来到了电梯门口。“你们来到了花园,你坐在一张石凳上,而夏妈妈则坐在你的身边,你很喜欢给康儿唱歌,所以你唱了一首儿歌给康儿听......”
这时的他们已到达了顶楼,她就坐在阳台上的大阳伞下,而他则坐在大阳伞下的木桌子上,正面对着她。
“大风起抬头摇一摇
风停了又停止摇
大雨来弯着背让雨浇
雨停了抬起头站直脚......”
两人落座后,他听见了她那把轻轻柔柔的歌声,她的声音是如此地扣人心弦,他竟有点沉醉了。
“儿歌唱完了,原来你的朋友也在花园里,她走过来和你闲聊,你俩聊得很愉快,可是夏妈妈和康儿却不见了!”她跟着焦急起来,还马上站了起来,不停地找寻他们。
“他们就在前面,被一名陌生人推走了,他的目的就是要抢走康儿!”
“不,你为什么抢走康儿,快把康儿还给我!”她冲口而出,还往前奔跑。
他估计,以她目前的速度来计算,不出7步路,她便能到达那道的围墙。“你加快脚步,不停地在后面追赶!”
“妈妈、康儿,你们不要离开我!”她一面快步奔跑、她一面大声呼喊。
这一声声的呼唤惊醒了睡在顶楼的中年男人,他赶忙走出来看个究竟。“潮汐!”他看得心惊肉跳的,心脏快要跳出了喉咙。
“你有事好好商量,千万不要做傻事!”他长得高大,步子快而稳健,不一会儿便赶到她的后头,一把板过她的身子,还抱起了她。“潮汐,你快醒醒!”他轻轻地拍打她的脸颊。
须臾,她终于睁开了双眼,竟然发现自己就在顶楼的天台里,还躺他人的怀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她困惑不已
面对一双关切的眼光,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很想张口告诉自己的遭遇,却说不出半个字来。“我......没事,谢谢您。”只好尴尬一笑,然后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
接触她那困窘的神情,男人猜想她是梦游了,还好及时被他发现,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坐在电梯里,她忍不住陷入思绪里。明明睡前亮着一支钟摆,还有一把令她浑身舒服的声音......她想了好半会,脑海里闪现一个‘人’的影子,这‘人’的行踪神出鬼没,而且来去无踪.......一定是他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