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儿(组诗)

1

这一次,你真的瘦了

连鱼尾纹也瘦了

甚至你解开的头发

也一根一根

细细地

瘦了

我小心翼翼

不敢轻易触碰

你那种瘦瘦的怪癖

2

我们的时间总是被别的时间吞噬

我们遇见,然后分离

目光问候一下目光

鼻子轻擦一下鼻子

说真的,你和时间不同

总想消除留在我身上的痕迹

而我想消除的是

你之外的任何气息


3

在你我之间相隔着空空的东西

我说不上来

我听见我的心想要逃离

我努力把它留住

因为我是爱你的

爱你

我就要留下来,聆听你的沉默

和你的怀疑

如果能一起化为灰烬

我会说,我愿意

以前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4

一个词语浮起来

带起了另一个词语

一只麻雀飞离电线杆

带走了另一只麻雀

我带不走你

只能放开你 看着你一步一步

穿过田野

消失在黄昏的尽头

回去的路

只有短短的十几里

我却踉踉跄跄地走了足足一辈子

5

你的双手间埋不下我的头

我只能把它埋在深夜里

你的嘴唇也吻不去我的忧愁

我只能任它撕破我的外衣

这个口子,没有任何针线能缝好

况且,你根本不会这种手工

我也不想让感情越来越烂

哪怕留个疤

也是你经过我的痕迹

6

有时候我心情很乱

摇摇摆摆

不知道该如何安静下来

上次在一起

已经很长日子

十根手指,孤单地排列着

谁也无法安慰谁

十根脚趾也是这样

相互呕着气

我像一个孤苦的老人

纵使有一群儿女

又能怎样呢

谁也平定不了硕大的黄昏中

一阵急促的咳嗽

7

我想着你刚才唠叨的那些事

没有一件与我有关

我只是想着你的语气、声调、节奏感

还有你夹杂在其间的笑声和叹息

我想着你在这些事件中的表情和神态

想着你体验的麻烦和愉悦

不知不觉,脚步就慢了下来

雨停了,风也停了

路上似乎没有了行人

8

进你左眼的沙子

从我右眼揉了出来

我积了一春的暖

传递到你冬天的脸上

可你过去说过的一句话

还扎在我心里

不是不想拔

是我摸不到它

它己跟我的肌肉长成一体

时而疼痛,却无形迹

9

它不会跟我一起衰老

它不会拱破胸膛

它不是你认为的那种良性

它还是那种小

它不是针,但有针的尖锐

当你隐身于日光后面

躲进暧昧的阴影

它就会在我胸囗蠕动,噬咬

它不是病,是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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