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床叫窝,躺在里面那就是家。
以前每年冬天都在期盼着一场雪,每年冬天都在等着一个陪我吃火锅的人。
今年感觉要特别一些,主要是眼镜片越来越厚,眼神越来越不好了。
就拿一群人来说,过去那就是一群人,再后来人群看着像羊群,现在呢,人群看着不像人群,也不像羊群,而是很多的一个人。
我把这事告诉度寻,他开着一家眼镜店,他听完就沉默,过会儿他说我不仅近视,八成还有散光。
我问他怎么办。他说不着急,拿这部碟片回家看看就没事了。
我去他店里,他从来不会建议我配副新的眼镜,他知道我不会给钱,每次他都把看过的碟片随便塞给我一张。
我说我不要,电影烂的要死。
他向我保证,这部绝对不烂。
这部真的不烂,过去他总会塞一些谍战片给我,而这次是一部A-片,主角还是三个男人。
我提上裤子去店里找他,一路上都在骂娘,我要把碟片拍在他的脸上。
我问他这他妈算什么意思。他说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我说我他妈一直把你当朋友看的,何况你他妈的都结婚了。
度寻满目不惑,看了碟片一眼,顿时尴尬起来,他说他拿错了,这是他老婆的。
那天他送给我一副新的眼镜。就是我此刻躺在床上戴的这幅,金丝边框,看起来很像个衣冠禽兽。
一开始看着个世界呢,会觉得晕,不过久了也就习惯了。每次戴上新眼镜的时候,我都会有这种感觉。
我没钱,所以他们都不乐意和我玩,所以我就每天在床上躺着,期盼着一场雪。
等雪等的无聊,我就看书,看了几本书,就开始觉得自己牛-逼了。
我就开始想骂人,我不知道为什么看了几本书就想骂人,我就是想骂人。
我不能走到大街上见人就骂,那样我会进医院或者拘留所。
后来有人告诉我可以在游戏里骂,我就开始玩游戏。
人就说我堕落,没出息。我挺苦恼。
因为人说我没出息,我不能骂他,我只能到游戏里去骂,然后人都说我没出息。
我开始晚上睡不好觉。
我就大半夜打电话给度寻,问他我是不是很没有出息。他说不是啊,你很有出息。
我说假的。他就说是啊,你没出息。接着听到电话那边传来温柔的声音问谁啊。
我变得更加睡不着。我想念他的媳妇,也想起度寻结婚时对我说的话,他曾经发誓要娶个极品漂亮的女人做老婆,还发誓婚礼上必须要有直升机。
后来他娶了现在的老婆,一个相貌平平的女人。他说有次他生病,自己的女朋天过来照顾他,那时候他房间乱的要命,他女朋友花了一个下午把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那一刻他就决定娶了这个女人。他告诉我婚姻很简单,就是找个会过日子的。
我说他竟瞎几把扯淡,不要和我谈结婚,我这辈子都不想结婚。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惧怕婚姻,因为我知道当我提起这俩个字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其实在变老。
我抗拒这个。我觉得那始终应该是件遥远的事情。
谁能明白呢?谁都能明白。可是明白的人想通了,他们结了婚,然后开始瞎操心还没有结婚的人。
说这群人不够成熟。
没出息和不成熟,这俩顶大帽子,让我觉得我将注定再孤独许多年。
兜兜转转,活过二十三个年头。
和生活做了二十三年的朋友,如今我却越来越看不懂这个朋友。
也越来越看不懂自己了。
我丢下那副眼镜,陷入了迷茫。戴着它看着个世界会觉得晕,取掉它我就看不清这个世界。
我该怎么办呢?
人说,戴着呗,久了不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