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正坐在西宁市区一家名叫河煌记忆的青年旅馆中写这篇游记,我不知今天能够写多少,反正一定会收尾。在我的对面,坐着一对95后大学生,一男一女,刚刚认识,他俩讨论着吉他和考研,说着旅途上的甜酸。这背景音十分激发我的灵感,尽管我只大他们几岁,但依旧能以过来人的身份莞尔一笑。
男生很优秀,自我介绍是各种校园协会里的主席及成员,外加跟我能一拼的颜值,惹得女孩满眼都是小星星,照亮了这片光线阴暗的空间。对了,我不是故意偷听,只因那男生说话哄女孩的套路,跟我当年初出江湖时一模一样,所以我闭着眼睛也能猜到他在组织什么语言。
嗯……他们正在讨论东北人的性格,作为东北人的我,要宽容,要专心回忆我这一周的旅程。
1.选择青海,实则无奈
让我们把时间推回两个月前,我的朋友大路辞掉了他朝九晚十二的工作,兴致勃勃地告诉我他计划去斯里兰卡浪荡。爱国心爆棚的我随口说了一句:“我想先走完中国,比如西藏我还没去过。”于是我成功扭转了他去海岛看印度洋的想法,我们相约18,携手朝圣珠穆朗玛。
时间过得如此邋遢,我们俩相互查着攻略,然后叮嘱对方吃红景天,买登山杖,抹防晒霜。这种心态很奇怪,准备的越多,人就越落寞,好像一定会有什么我们没有准备到的地方会突然爆出来,给我们星辰大海的征途砸下一朵巨大的乌云。嗯,我想,我们一定会遇见喜马拉雅雪人。
身为两个男人,我们突然有点害怕,而这种情绪在大路飞到西安时达到顶峰,并转化成生理的落败——他在西安吃了一堆凉皮肉串肉夹馍,当晚就爆了急性扁桃体炎,躺在酒店的床单上,绝望地失眠……
本来就畏惧高反的我们,立刻与西藏含泪再见。吃了很久的红景天,幸好含有维生素,可以弥补一下我们对它虔诚的信仰。但是躺在我包里滋阴补气的六味地黄丸,是彻底可以不用助我攀爬8848了。
我们执行力不错,在他的身体重获大地母亲的力量给予后,我们敲了一条青甘线的路途。包门票包住不包吃,坐着司机小哥悠哉的小汽车,尽享4天1700块的奢侈。
决定的事情,要保持美好的期待,所以,我们运气也不错——开车接我们的小哥是个面带高原红的90后,态度好到讨好,笑容甜过菱角。同车共行的还有两个从江西赶来的美女,大家年纪都差不多,一公里路相识,两公里路打闹,三公里上把车飙,一看车速六十幺。
2.爱上青海,瞬间高潮
当车窗摇下,公路两旁的山影婆娑时,我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这与没心没肺无关,而是全情投入当下,对未知保持信任的五脏狂欢。伤病初愈的路哥有些小小的头晕,不知是高原反应作祟还是他内心里的小鬼发威,反正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在淡泊的氧气区很吃亏。倒是我走着中国人民身高平均值,非常“幸灾落祸”地赞美着自己的肉体建设。
塔尔寺首发来袭,从这里开始,青稞与酸奶齐飞,草帽共披肩一色。对,要格外提一下,我在西宁一家卖牛肉的饭馆里吃到了我前1/5人生里最好吃的酸奶,在后来的旅程里,即使是司机小哥推荐的地道酸奶,我也觉得不如西宁的这个味道。
(额外说一下,西宁的牛羊肉,好吃得我无法用语言形容;但是青稞面食,寡淡无味,不对我的胃。)
塔尔寺里,佛教使者与游人交织,五彩斑斓与高级灰白相映成趣。尽管我在《冈仁波齐》的电影中看过一路朝拜到拉萨的人文之景,但实际目睹过这种带着简单行李,目标是十万个扣头的信徒时,还是会从内心油然而出一种尊敬。
我们大部分人去宗教景点,看到的是颜色、建筑,夹杂一些历史文化,极少有人能一面佛缘入空门;但实际上,相对于地质景观,人文本身就少了说服力,在我看过的所有人造奇观中,只有兵马俑让我感觉到了秦始皇的力量,紫禁城没有,悬空寺也没有。所以尽管塔尔寺色彩绚烂,但我并没有特别喜欢,甚至离开时我努力地回看塔尔寺的容颜,但都不够深刻,这是我对塔尔寺的印象。
不过,作为一个淡入的铺垫,塔尔寺成功地为其他景观的震撼埋下欲扬先抑的伏笔。
高潮1:
很奇怪的是,青海第一个炸裂的景色是不需要门票的,因为它在翻山公路的两旁,每一帧都是windows XP的经典桌面。
我觉得这趟青海旅行很值的巨大原因是,我正在写的作品里,有一个漫山草原,高低立体的场景,但我有些心虚,觉得不会有这样的地势状况。现在,我与这风景相逢,那种油然而生的自信助长我会越来越天马行空的放荡。这不是一见钟情,这是“这个妹妹,我曾经见过。”
漫山遍野的牛羊,低头吃草,抬头望天,栉风沐雨,砥砺长肉。它们有时人字形,有时一字形,有时二货形,有时无队形。假如你是个吃货,你看见它们吃草的样子你会很馋,你想象它们变成肉片下火锅的样子也会很馋。但如果你比较文艺,你可能直接咏出“两岸牛羊看不够,小车已过万重山。”
高潮2:
在通往青海湖的路上,生长着一片片打不出菜籽油的油菜花。尽管不能繁衍子嗣来争宠,却也能狐媚地吸引着游人的到来。花间骑马,胜过花前月下;姹紫嫣红,不如纯色独秀春秋。尽管油菜花是婺源的代表,但在这纯兰墨水般的青海湖搭配天空的视野里,你还真的找不出能取代油菜花这般秀雅又能提亮画面的花瓣来迎风泪流。
怎么评价青海湖呢?
当我站在湖边,望着远处的云天时,我有种恍然在外星的感觉,就像是电影《星际穿越》里,众人第一个登录的水星,滔天巨浪隐藏在浅浅的水面下,美好与神秘的并存,让人感觉到诱惑的危险。你看过大海,远望是蓝色,近看是墨绿色,貌似清亮,实则浑浊。但在青海湖旁,她一直是蓝色,一直很清澈。她凉得透骨,像是不够亲和的野牛,却吸引你总想摸一摸。她是被封住的大海,回应着远方大洋的呼唤;她同样孕育了生命,不够琳琅满目,却有肉有骨。
我喜欢她,简单粗暴。
3.遗憾青海,阳光失职
大路戴了不给力的棒球帽,结果被太阳黑化;司机小哥带着本地人的骄傲,将自己的鼻头红成了小丑的面罩。但是我建议来玩耍的你,永远不要期待没有太阳,连阴天都不要想。
因为青海的美景,是太阳撑起来的。
我们很不幸地撞到了多云,太阳娇羞地躲在云后挤痘痘,结果第二日的茶卡盐湖就变成了……嗯……一个装满人的盐水泡子。这让许多穿着红衣裙,准备挥舞披肩的碧空美人,成了溜冰选手。对,没有蓝色天空的倒映,那池水,就像被地球挡住的月亮,无法为嫦娥点灯。
执念的大路一直在说:“我相信有一束光,会穿过云层,照耀在我身上。”
后来太阳真的被他感动得走出云门时,他已经走出了收费的大门。倒是我的自作聪明害了自己,前一晚攻略时,在酒店里拿了一双白布薄拖鞋,准备到湖水里护脚。万万没想到,从大门到湖水有长长的一段盐粒子铺成的路,我一来一回,结结实实地做了一小时酸爽的足疗,激得大脑某种多巴胺迸发,离开盐湖时,立刻睡了一大觉。
所以当有缘的你去茶卡盐湖时,请一定循环播放“乌云乌云别找我麻烦~”
天气预报在青海是“说大话”的节目,而山顶更是常常阴雨莫测。在我们到达此次旅程的海拔最高点4120Km的大冬树山垭口时,细雨牛毛,云雾劲绕,我和大路在荒茫的山顶上撒了两泡尿。冰冷的身体颤抖着咆哮,四只脚丫落荒而逃。回头一望,那烤红薯的人在山顶“斜风细雨不须归”,他们一定如高尔基的《海燕》里写的那样:“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冷住这些人,增加我的银!”
4.继续青海,震撼相对
首先交个底,第三天的行程,我们去了阴天下的卓尔山和晴空下的丹霞山。
卓尔山走温柔的田原风,不是很高,但是山坡上温柔的曲线,让你对她只有温柔的拥抱。对,她就是个甜美的女孩子,你对她根本生不起气来那种。如果让我说,你追求恬淡,不一定要像抖音上一样必去瑞士,去冰岛,相信我,去一趟卓尔山,你一定会刷新对西北的认识。
丹霞山走的是汉子风,同样不高,但是格外风骚。他自我标榜着“只要你看过我,别的山你就看不下去了。”对这个观点我持保留意见,比如说卓尔山,我觉得就完全可以和他对打。丹霞山有种钟乳石的味道,是大自然的巧夺天工缔造的梦幻之地。我觉得如果你在这里拍照,不要太受红丝绸飞舞的桎梏,你梳一把辫子甩个头,你抱着一个小鼓扬个头,都能配上丹霞这种力量感。不过我仔细数过,丹霞山并没有七个颜色,除非渐变也算,否则这与他自我褒扬的“七彩”有些出入。
5.再见青海,狼狈收尾
有这样一种说法,平时锻炼越多的人,到高原越会身体不适;而越是林黛玉,越能在高原如鱼得水。一身小肌肉的大路同学经过这一次小病不断的旅程后,愤懑地批判了此条言论。他给所有阅读者一个建议:平时还是要多做有氧运动。
嗯,林黛玉当年应该尝试一下离开金陵,到大西北来养养病,这样没准《红楼梦》会多一幕“黛玉黑化归来”的戏码。但言归正传,第四天的旅程,更像是走马观花似的赶路。很多的景点hold不住它们的名气,我们选择跳跃。倒是在马场,大路和一个女孩骑马飞腾并意犹未尽,而我这劳动人民当了一把马夫,看着他们坐在“宝马”上笑。
阴雨缠绵,噩梦再演,随后公路无限拥堵,硬生生地把两个女孩晚八点的火车挤翻而退票,扰乱了她们接下来的行程。青甘线的这一圈公路,危险系数很高,四天行程里,我们天天能遇到车祸。而且公路上的堵车毫无预兆,所以不管玩耍几天,我都不建议当天就返回,无论车票订得多么晚。
司机小哥抱歉连连,结尾的相互安慰告别,都被这堵车引发的错乱破坏了氛围。可能最大的遗憾不是茶卡盐湖没有璀璨,而是告别时,我们都没有找对节奏。
倒是这一刻,坐在我对面的男孩女孩真的成为了一对,就用了这半天的时间。嗯,明显他们之间,更有节奏。
唉,慢悠悠的西北,竟也有人带来快节奏。还好,七夕已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