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的分娩

我累了,蜷身埋在花丛里。嗡嗡嗡,蜜蜂嫌弃地躲闪着一个不速之客。在山的鼻梁上,一头耕牛正在与土地扳着手腕。农夫甩着鞭子,吆喝着号子,点缀在天地之间,像一个逗号。

蝴蝶披着彩虹做成的雨衣,扑棱扑棱,逗弄着我的睫毛,双眼开合间,竟痴觉这是一场梦;仨俩蚂蚁鬼鬼祟祟地用触角试探着前行的路,带领一支队伍攀岩着一座又一座珠穆朗玛峰。四五只蚂蚁背着卵,踉踉跄跄地。一群蚂蚁抬着他们的晚餐,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晚餐扭动着残破的身体,挣扎片刻却又被呼引而来的更多斗士抬举起蹒跚前行着。

在目光所及的那边,一匹蘸了浓墨的云正在驱赶着形态各异的雷,转而又像一位辛勤的匠工在自己身上打凿着某种意象。在手术刀的光影交合间,利索地划拉开肚皮,一个口子就是一道惊世的骇响。

雷雨的分娩_第1张图片
惊世骇响

树叶随风飒飒,使着性子一个劲儿地叛逆着,苍天古树经不住这般折腾,狠下心放逐了几片野心勃勃的浪子。只见树叶儿雀跃着,漂泊了片刻,恐是倦了,便坠落弓作一席蹦床,等待一位技艺精湛的舞者,携手排练一场精彩绝伦的华尔兹。

几只不知名的鸟儿随便踩住一条蜿蜒曲折不知始终的线,应是食了太多旅途中的风尘,大腹便便,颤颤巍巍,忽地,一个小肉球滚落,一伸手,妄图托住这迷糊的小精灵,无奈,它啾咪一声,作一条弧线划过长空,终于逐渐融入前方友伴的队伍中,开始又一程新的修行。

正在学习新曲调的蝉也停止了恼人的聒噪,想来应是躲在某枝松针下面,撑起自己绣着炫彩纹身的双翼,假装自己也有着一个避雨的好所在。

雷雨的分娩_第2张图片
玻璃垂帘

忽然,一切归于沉寂。路边歪着头颅的草也仿若落枕似的不敢再晃动分毫。哗啦啦,哗啦啦,一块玻璃垂帘从远方压了过来,我开始与它赛跑,脚印烙在大地的肌肤上,大地亲切回礼,以灌满鞋与裤腿的泥浆。跑,跑,跑,哪怕,从童年至青年,我与雷雨的这场比赛从来没有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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