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戒学堂】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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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一声，孩子们欢呼着奔向声音的来源，老李手下一边忙碌着，一边笑呵呵地提醒孩子们小心烫着。

现在大街小巷都是那种新型爆米花机，这种老式已经不多见了，是70、80年代人童年的美好记忆，那时街道旁常常会看到这样的爆米花机——黑黑的大肚子架在火上，随着摇手一圈圈地旋转，四周围着一群孩子，等看到“蹦爆米花的”把炉子抬下来，便捂着耳朵一窝蜂的向四处逃散，随着“嘭！”地一声，空气中立刻弥漫着爆米花的香甜味，孩子们又飞快的聚拢回来。

​每年农闲的时候，老李都会带上“老伙计”到处转转，虽然不像以前那么受欢迎，但还是会吸引不少孩子，也有一些70、80后的人光顾，回味一下童年的乐趣。

离爆米花摊不远处的一个石台子上，坐着一个老汉，引起了老李的注意，他从昨天就在那儿，一直到老李离开，今早老李来时，他还坐在那儿。

老汉大约60来岁，黝黑的脸庞，额头上刻着深深的皱纹，一看也是常年劳作的庄稼人。

起初老李并没有注意到他，附近也有不少带着孩子来的大人，引起老李注意的是他有些怪异的行径——平时总是眯着眼睛，看似无意地打量着过往的行人，可一旦遇到女的，特别是中年女性，眼睛瞬间睁开，那双略带浑浊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女人看，直到人家走远，然后，又慢慢眯起双眼，像是在打盹。

老李皱皱眉头，现在社会什么变态都有，难道今天让他遇上了？老李开始暗地里观察老汉的一举一动，如果他真有什么不良行为，想抓个现形，老汉似乎有些警觉，行动有些收敛，可一旦过来一个中年女性，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双眼。

老李观察了半天，发现老汉也只是看看，眼神也并不见猥琐。

空闲时间，他走到老头身边，“老大哥，贵姓啊？”他递了一根烟过去，老汉显得有些不安，接过烟，身子轻轻往边上挪了挪，给老李让了个位置，“我姓徐。”有些干涩的声音。

“徐老哥住在这个镇上？我看你从昨天就在这儿。”老李拿出打火机点着递给老汉，老汉连忙把烟放进嘴里，低头凑近打火机，“我家在下面村子里，离这儿不远。”

俩人抽了一会儿烟，随便聊了几句，老头慢慢放松下来。

“徐老哥，不瞒你说，我注意你两天了，看你总盯着人看，有啥事吗？”老李没明问，你为啥总盯着女人看？

老头低着头，抽了一口烟，“大兄弟，我不是坏人，我在找我闺女。”顿了顿又说：“30年前，村里面来了一个蹦爆米花的，我闺女自己跑出去看，再也没回来，后来有人看见她被一个男人抱走了。”

说完这句话，半天没再出声，只听见他大口大口抽烟的声音，“我找了很久，到处打听，哪里有一点消息我就去附近找，那几年没心思种地，一门心思找到孩子。”

他叹了一口气，“亲戚朋友都劝我，别找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找不回来了，不能只顾着那个，家里还有俩孩子要吃饭呢。”

“我对不起我闺女……后来，我就在农闲的时候找，看到有蹦爆米花的，我就守在旁边，小时候她喜欢吃爆米花，如果她还记得，见到哪里有蹦爆米花的，也许还想吃……”他背过身，悄悄用袖口擦了擦眼角。

“徐老哥，你闺女丢时有多大？”看到徐老汉这样，老李心有不忍。

“那时她才5岁，现在应该有35岁了，可能现在到我面前，我也认不出来，但孩子下巴上有颗痣，挺明显的。”

“哦！老哥你现在日子过得怎么样？”老李终于知道为什么徐老汉总盯着中年妇女看了。

“过得挺好，两儿子都挺有出息，也知道孝顺，一直想把我和老伴儿接到城里去，我俩不去，老胳膊老腿闲下来受不了，再说，万一闺女找回来，在找不到我们。”徐老汉咧了咧嘴角，露出憨厚的笑容。

老李咳了咳，有些不忍地说：“徐老哥，孩子丢了30年了，找到的可能……”

“我都明白，这是我心里的念想，不管能不能找到，我们全家都忘不了她，只希望孩子现在能过得好点。” 

老李用力拍了拍徐老汉的肩膀，“明天我要到别处去了，老哥放心，以后我帮着留意着，有符合条件的，一定给你捎个信。”

老汉千恩万谢地走了，有点失望，但又习惯于这种失望，这些年，他就是在希望到失望，在由失望到希望的周而复始的循环中过来的。

他还会继续找下去，不到闭眼的那天，他都不会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