阆州纪事(16):拜禹迹山大佛

拜大佛是我们那地儿年初的重头戏，曾记得幼童时，父母亲带着我们去拜过几次，那时的我最喜欢送子观音，可能是由于同是女性的原因(即使佛教里说:观音非女非男，即男即女，随缘变幻)，远观时，观音手持净瓶杨柳，叩拜时，木鱼诵经声声入耳，左右还有两童子相伴，这些都是对观音相遥远的记忆，那时的寺庙，香火并不比而今。之后的很多年，除了父亲，我们很少会去刻意拜大佛，鬼神的事，从来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道理，我自然是不大信的。

但今年初，却是机缘巧合，我和表嫂子一家再次去拜佛，阆中本有个大佛寺，可嫂子自小随父母拜了南部的大佛，这次也是为了还愿，所以我们开车去了禹迹山。早在几年前，便听闻南部大佛很是出名，这次终于得以一探究竟。

大年初一，拜大佛的很多，表嫂子即将临盆生二胎，遂想来还愿。一路上，我看到很多下山人的身上都绑着红布条，不明就里，侄儿认真地给我解释到，为了保平安。侄儿还说此行他也有任务在身，他要叫大佛保佑天下爸爸妈妈，小孩子，还有爷爷奶奶。听着十分可人，听嫂子也介绍到:禹迹山位于南充市南部县碑院镇，因大禹治水留下足迹而得名，有“嘉陵第一名山”之称，山上大佛寺也是香火鼎盛的佛教圣地。顿时，我对这山有了更多的好感。

到了山下，和所有的寺庙一样，需要登石阶而上，我们一行买好香蜡纸烛后，便有说有笑地登山，石阶纵横，错落有致，来登山的人都面露喜色，途中两男子抬着三米来高的巨型香，表哥取笑到“烧香不必那么重形式”，兄长也说“烧香烧不出世界首富”。山并不高，很快我们就到达了目的地，只见五个庙宇依山而建，栈道相连，分别坐落在五个方位，像只巨爪掌控着人的命运，求财，求学，求长寿，求健康，求姻缘，只要是有所求且信佛之人，都能在此许愿，许了的愿实现后需要来还愿，我是有所求之人，却又不愿来此反复奔波，便没有叩拜。

五个庙宇，大佛寺是主建筑，庙宇外有个焚香的地儿，人们把香蜡纸烛纷纷投入，也包括那两个抬巨型香的，大火熊熊势头，一直未减，一些纸张受热气影响一直浮在半空，孩子们叫嚷着，好像真是神灵的戏法，只是我一直不解，燃尽的灰末里，佛如何称量求佛人的“心意”。

我们在大佛寺的主庙宇里逗留的时间最长，侄儿一直嚷着说“喝神水”，最后我得机会一窥究竟，叩拜后，嫂子一家走在前面，从大佛旁开的小道而入，里面竟别有文章，不知哪里来的山泉水从凿破的石头缝里流到小潭，侄儿一行拿着水杯胡乱地舀了一瓢就往有光的出口而去，来者还堵在后面需观这神水，侄儿把剩下的水，让我喝，我一直说不渴。

后来侄儿一行又去叩拜别的佛，我留在弥罗佛的长队里占位，听说弥罗佛的肚子摸了能生活乐呵呵，我为想尝鲜的侄儿占位。前面站着一位中年妇人，她主动向我说起她此行的目的，说起她的孙孙，因为亲家母坚持不让媳妇进医院临产，导致孩子生下来缺氧，成了痴儿，她说想在这山上拜拜佛试试，希望保佑孙孙，我让她鼓励儿子再生一个，等他们百年后，痴儿能在这世间有个兄弟姊妹也是好，淡而不咸的话没能帮助这位妇人，也未能说服我自己，看她为孙孙操碎心的白发，看看自己这些年的境遇，哪是求神拜佛能了结的事。

送别这个中年妇人后，侄儿开心的向我奔来，摸了弥罗佛，拜了一圈佛，侄儿手里绑着很多红布带，这是庙宇里的人赠予的，侄儿开心地绑了一身，嫂子也在我的手腕上系了一个，说是为了平安。

可我看这些来山上参拜的，除了些慕名而来的游客，大多都是有些苦痛的苦命人，若许愿真能如愿，我想表嫂子会期待一段别样的婚姻，侄儿的愿望一定是买一辆房车，而我愿亲人平安康健，自己能自食其力，又走在逐梦的路上，但这些终究靠天命，不由人，更不由神，若由神，我家老人便不会忍受癌症的折磨，我家也不会遭遇诈骗，以及亲家的无理起诉，拜佛不过是一个美好愿景，可我更希望自己扎根在现实，所以终究我没有喝神水，也扔了红布带，嫂子也埋怨它染红了侄儿的名牌衣服。

我想未来再也不会去拜佛，那是孩子们长知识玩耍的地方，是僧侣们学习生活的地方，是万千信徒供养朝拜的地方，而我更愿守愿在心，始于足下。

注:《阆州纪事》一书为散文随笔集子，专注写小人物的故事，自说自话，大多以文中“我”的视角展开叙述，详情请转至《阆州纪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