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老鸟

作者:黄三刀(来源:《福州大学报》)

最近朋友圈有一则消息,说林依轮是个隐形富翁,他家里墙上挂的随便一幅画动辄多少万,反正是老百姓无法想象的。他唱红 《我的青春小鸟》 这首歌的时候,我大概初中吧,风华正茂,青春当头照。

前阵子,老家的立交桥被爆破拆除了。那桥上上下下,拐来拐去,迷路过的大妈大婶不计其数。当年这桥建得牛气,号称是我省规模最大的一座互通式立交桥,有传说当年有两个项目可供选择,一个是机场,一个是立交桥,当地政府经过审时度势的考虑,选了后者,结果,厦门就飞起来了。

立交桥还在建的时候,大概在1995到1997年之间吧,工人一边清理路面的土块与沙子,一边时不时看看闲得发慌的我们。我和朋友坐在栏杆上,腿悬空晃荡,其实可以不动的,比较安全,但是因为要表现出青春姿态,我们必须晃呀晃,为了保持平衡,身体也要微调,因此我们处在一种不断动的状态。当时周围生态环境良好,尚有大片田地,没有大型建筑。高高在上的路灯是飞碟型,符合我认定有外星人的想法。远远地站那么一根,总觉得彼此相距甚远的它们届时散发的光芒不一定能抵挡漫漫长夜。路灯直指天空,更衬得天幕旷远,房子很低矮,风没有任何阻碍地掠过我们的脸蛋瓜子,我们在聊什么呢。所有,一切。年轻、迷茫、兴奋的我们,未知的将来挑动神经末梢,蠢蠢欲动,不可一世。我们甚至说到以后各自的外国老婆、上市公司、主管部门、移民国家等等,瞎聊时脑子特好用,妙语如珠,天马行空,信手拈来,人人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工人离我们越来越远。观众远去,我们索然无趣,跳下栏杆,继续漫步在年轻的桥面上。

桥趴下了,心思升起来了。现在开

始偶尔会想起我的朋友,想起我的朋友就是想起我那青春小鸟还在头顶吱吱喳喳的岁月,虽然现在还不到写回忆录的年纪,却已控制不住想念往事。专家说,这是老之征兆。更早一些,上世纪90年代初,立交桥还没有开始建设,我还在读初中,去同学家玩,我们打麻将,其中一个女孩是新认识的朋友的朋友。嘴巴堪比姚晨,这是后面才知道的,因为那时候姚晨的青春也刚刚是只小鸟吧。这女孩笑点不高,笑声威震天。有一回说到什么,完全忘记了,只是记得当时我们四人笑得真正叫上气不接下气,差那么一点,就窒息了。闻声赶来的大人目瞪口呆,无法理解。青春无敌,年轻实在好,不必瞻前顾后,无需患得患失,甚至不怕丢脸。

很快,在麻将声中被荒废了的时光,伴随着无知的笑容稍纵即逝。青春到底用来享受还是用来奋斗?我几乎无所事事和盲目快乐地渡过了自己的青春,却在中年过早地对儿子的青春忧心忡忡。显然,我的唠叨无法让他理解什么叫“青春无悔”。悔不悔的非得他自己掉进水里才知道什么叫湿。现在他的耳朵披了铠甲,我的话被一一反弹。我告诉他,爸爸最后悔的就是当时没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尤其是英语学得差,四级考六次,从而失去了许多选择生活的机会。这样的说辞也成为我现在不够努力的借口之一。当然,这类话他暂时听不懂,只会说唉呀爸爸,我知道了;或者问爸爸,你为什么不去香港大学教书?

我在想,成了一堆废墟的立交桥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我那青春的灰烬呀,却没有重燃的一日。我那头青春的老鸟呀,一飞冲天。想着,心头就有点酸了。可是你能对儿子说什么呢,你说一句,他有十句等着。他的青春小鸟正唧唧啾啾,羽翼铺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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